那浩瀚、古老、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在蘇毅的靈魂深處轟然炸響，餘音嫋嫋，久久不散。
“異世的帝王……”
“感謝你，喚醒了我……”
“但是，你也驚動了……一直在窺伺著這片土地的……”
“‘它們’……”
聲音消散，禦書房內一片死寂。
蘇毅站在巨大的堪輿圖前，身形紋絲不動，唯有垂在身側的指尖，幾不可察地輕輕顫動了一下，旋即被他強行按捺。
“它們……”
他低聲重複著這個詞，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現了非因強敵環伺而生的凝重。鬼王殿之流，尚在理解範圍之內，不過是藏匿於陰影中的魑魅魍魎，憑借詭譎手段禍亂一方。可這龍脈之靈口中的“它們”，僅僅是“窺伺”二字，便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超越凡俗的力量層級。
這片土地……蘇毅的目光掃過堪輿圖上大乾的疆域，越過北磐的草原，南疆的密林，西戎的戈壁，東海的波濤，最終落向那無儘的未知。這龍脈之靈所指的，恐怕不僅僅是大乾，而是整個天下，甚至……是這方世界。
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如無形山嶽般壓在他的心頭。但與此同時，一種奇異的、近乎扭曲的興奮感，卻又從心底最深處悄然滋生。
他的到來，他所做的一切，竟已在冥冥之中，觸動了如此高遠層麵的存在。
“有意思。”蘇毅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眸光卻愈發冰冷銳利，“無論是神是魔，是仙是妖，這片土地，朕既來了，便由不得旁人染指。”
【叮！檢測到宿主成功守護龍脈，穩定國運，長安城百萬生靈對宿主產生強烈“崇敬”、“信賴”情緒……】
【恭喜宿主，獲得信仰值+200,000點！】
係統提示音適時響起，二十萬信仰值入賬，堪稱一筆巨款。蘇毅心念微動，係統麵板在腦海中浮現。這筆信仰值，足以進行數次高階召喚，或者一次針對性的頂級召喚。
但麵對“它們”這種未知的、可能遠超想象的敵人，倉促召喚，未必是最佳選擇。情報，他現在最需要的是關於“它們”的情報。
“傳朕旨意，”蘇毅聲音平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對侍立在門外的內侍道，“著欽天監、太史局，即刻整理所有上古密卷，凡涉及‘天外’、‘異客’、‘窺伺者’等相關記載，無論真偽，一律呈報。”
“奴才遵旨！”內侍心中一凜，不敢怠慢，匆匆領命而去。
蘇毅的目光重新落回堪輿圖，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這方世界，遠比他想象的更加複雜。
與此同時，皇陵地宮深處。
那貫穿天地的金色光柱與震懾神魂的龍吟消散後，主墓室內彌漫的恐怖威壓也隨之褪去，仿佛之前的一切都隻是幻覺。
石堅臉色蒼白，額角滲著細密的汗珠，胸膛劇烈起伏。他扶著一旁的石壁，才勉強站穩身形。剛才那股純粹的龍威，即便隻是餘波，也讓他這位雷法大成的茅山大師兄感到了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
那不是法術，不是力量，而是一種位階上的絕對碾壓。
林九的狀態比石堅好不了多少，他盤膝而坐，正努力調息著體內幾乎枯竭的法力。先前為了構建那逆轉陰陽的宏大符陣，他幾乎耗儘了心神。
“咳咳……龍……龍脈之靈……”癱倒在地的楊筠鬆，此刻雙目圓睜，渾濁的眼神中爆發出驚人的亮光，他掙紮著伸出手，指向那祭壇中央的深坑，聲音嘶啞而激動，“老夫……老夫畢生追尋堪輿地理，竟能有幸親眼目睹龍脈之靈蘇醒……死而無憾！死而無憾啊！”
他喘息著，繼續道：“那不是大乾的龍脈，不，更準確地說，不僅僅是大乾的龍脈……那是這片大地最本源的靈性顯化！它沉睡了太久，被前朝的怨氣和這鬼蜮壓製……如今，終於……蘇醒了！”
石堅冷哼一聲，強壓下心中的震動，瞥了一眼幾乎油儘燈枯的林九，從懷中摸出那個玉瓶，看也不看他，直接扔了過去，語氣依舊生硬：“拿著！彆真死在這兒，丟了茅山的臉。”
林九接住玉瓶，微微一怔，打開聞了聞，一股精純的藥力撲鼻而來。他抬頭看向石堅，對方卻已扭過頭去，隻留給他一個僵硬的後腦勺。
林九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牽起一抹極淡的笑意，輕聲道：“多謝師兄。”
這聲“師兄”，似乎比往常多了幾分真誠。
石堅身子微微一僵，喉嚨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什麼，隻是從鼻孔裡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嗯”。
就在這時，墓道入口處傳來腳步聲，諸葛正我與毛驤押著被破法巨網捆得結結實實，渾身插滿破邪弩箭，氣息萎靡的鬼母，走了進來。
“此地……方才發生了何事？”諸葛正我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中央那深不見底的坑洞，以及空氣中尚未完全消散的純陽與至聖氣息，麵露驚疑。方才那股浩瀚的龍威，即便遠在墓道之外，他們也清晰地感受到了。
毛驤則默不作聲，銳利的眼神掃過全場，將一切細節儘收眼底。
林九勉強站起身，將方才龍脈之靈顯現之事簡略說了一遍。
諸葛正我聽罷，神色凝重：“龍脈之靈蘇醒……此事乾係重大，必須立刻稟報陛下。”
他看向被製住的鬼母，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此獠妖言惑眾，意圖顛覆國運，當押入天牢，嚴加審訊，務必挖出鬼王殿所有餘孽！”
鬼母聞言，發出一陣桀桀怪笑，聲音怨毒：“沒用的……你們以為這就結束了嗎？鬼王殿隻是棋子……真正的恐怖，你們根本無法想象……‘它們’的目光，早已注視著這片可悲的土地……哈哈哈……你們都會死！都會成為祭品！”
“聒噪！”毛驤眼神一寒，屈指一彈，一枚細針精準地刺入鬼母啞穴，讓她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石堅走到深坑邊緣，俯瞰著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以及那隱約可見的、被抽離龍氣後殘存的黯淡脈絡，眉頭緊鎖。龍脈之靈最後那句話，同樣在他腦海中回蕩。
“‘它們’……”他低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以及一絲……被激起的戰意。身為茅山千年不遇的天才，他有著自己的驕傲，任何未知的強大，都隻會讓他更想去挑戰，去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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