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輝城,王宮大殿。
死寂,如同一塊沉重的鉛塊,壓在每個人的心頭。火炬燃燒時發出的“劈啪”聲,此刻聽來竟顯得格外刺耳。
雷格納僵立在原地,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月影使團被斬的消息,比巴克爾描述的那支恐怖軍隊本身,更具衝擊力。那不是炫耀武力,而是一份用一百三十七顆頭顱書寫的,不容置疑的戰書。
終於,他動了。沉重的腳步聲在大殿中回響,他走回那張由巨熊骸骨製成的王座前,卻沒有坐下。他俯視著下方一張張煞白的臉,那些不久前還豪情萬丈的貴族將領,此刻眼中的狂熱早已被冰冷的驚駭所取代。
“拿筆來。”雷格納的聲音有些沙啞,“我給薩琳娜女皇寫封信。”
一名書記官手忙腳亂地鋪開羊皮紙。沒有人問國王要寫什麼,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將是一封夾雜著警告、試探與濃濃嘲諷的信。他們要去看看,西邊那個同樣高傲的鄰居,在收到這份“噩耗”時,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
月影帝國,帝都伊利亞斯。
這座城市與星輝城的粗獷、華朝長安的典雅截然不同,它仿佛是由月光與白銀雕琢而成的藝術品。纖細的塔樓刺破雲霄,優美的拱橋橫跨運河,建築外牆鑲嵌著能在夜間發光的晶石,使整座城市在夜幕下宛如星辰墜落凡間。
皇宮深處,月影女皇薩琳娜端坐於一張由整塊月光石雕成的王座上。她身著銀白長袍,瀑布般的銀發垂至腰際,肌膚白皙得近乎透明,美麗中透著一種神聖而疏離的冰冷。
一名侍女悄無聲息地呈上一封火漆信,封蠟上是星輝帝國那狂放的雄獅徽記。
薩琳娜接過,指尖輕輕一劃,封口便無聲裂開。
信紙上,是雷格納那龍飛鳳舞、充滿挑釁的字跡。內容不多,卻極儘嘲諷之能事。他用一種近乎幸災樂禍的口吻,“友好地分享”了月影使團在長安的“不幸遭遇”,字裡行間都在暗示月影帝國的傲慢與愚蠢,最後還“善意”地提醒她,東方那頭沉睡的巨龍,似乎已經睜開了眼睛。
大殿內落針可聞。
薩琳娜平靜地讀完了信,那張絕美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仿佛隻是在閱讀一份無關緊要的政務簡報。
片刻後,她鬆開手。
那張堅韌的羊皮信紙,在她白皙的指間,未曾見火,卻憑空燃起一縷蒼白的火焰,悄無聲息地化作飛灰,飄散於無形。
“陛下……”一名貼身女官擔憂地輕喚。
“無事。”薩琳娜站起身,聲音清冷如月,“備車,去聖山。”
女官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聖山,那是月影帝國的至高禁地,唯有曆代皇帝在麵臨帝國存亡之秋,或試圖窺探命運軌跡時,才有資格進入。
馬車穿過重重禁衛,最終停在一座通體潔白、仿佛與天空相連的巨大山峰腳下。薩琳娜獨自一人,步入山腹中一個幽深的洞口。
洞口的另一端,並非黑暗。
這裡,是一片浩瀚的星域。
無數璀璨的光點在黑暗的穹頂上緩緩流轉,構成一幅幅瑰麗而神秘的星圖。腳下是光滑如鏡的黑色地麵,倒映著頭頂的星河,讓人感覺仿佛正懸浮於宇宙的中心。
薩琳娜走到星域中央,那裡有一個由無數銀色絲線構成的圓形祭壇。她伸出纖細的手指,淩空描摹著一個個複雜而古老的符文。
隨著她的動作,周圍的星光仿佛受到牽引,開始向祭壇彙聚。銀色的絲線逐根亮起,最終,整個祭壇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在祭壇中心,緩緩凝聚出一麵由純粹光芒構成的水鏡。
“以我之名,窺探命運長河。”薩琳娜的聲音在空曠的星域中回響,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顯現吧,東方帝王,蘇毅的過往與根基。”
光鏡中的畫麵開始劇烈波動,無數模糊的影像一閃而過,似乎正在追溯某個存在的源頭。
……
華朝,長安,皇宮。
蘇毅正躺在寢宮的軟榻上,愜意地小憩。
就在他昏昏欲睡之際,腦海中突然響起一道冰冷而急促的警報聲。
【警告!檢測到未知的高維能量正在窺探宿主本源!該窺探具備極強的因果追溯能力!】
蘇毅猛地睜開眼,睡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