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撕裂晨霧的號角,是地獄傳來的喪鐘,也是天堂降下的福音。
城門口的星輝守軍,臉上的獰笑還未褪去,便已凝固成極致的恐懼。他們機械地扭過頭,視線越過即將被淹沒的楊再興,投向城外。
視野的儘頭,一麵黑底金邊、鬥大的“嶽”字帥旗,如同一隻掙脫了鎖鏈的猛獸,正破開薄霧,獵獵狂舞。
帥旗之下,是黑色的浪潮。
成千上萬的鐵騎,彙聚成一股勢不可擋的洪流。馬蹄踏地,不再是“咚咚”的悶響,而是化作了山崩地裂般的轟鳴,整座銀月城都在這股力量下瑟瑟發抖。
為首一員小將,手持一對擂鼓甕金錘,胯下戰馬神駿非凡,正是嶽雲。他看到長街儘頭,那道被圍困在屍山血海中、如同血色雕塑般的身影,雙目瞬間赤紅。
一聲怒吼,飽含著焦急與狂怒。
嶽雲沒有半句廢話,雙腿猛地一夾馬腹,整個人與坐騎仿佛化作了一柄燒紅的鐵錐,狠狠地朝著城門口那片最密集的敵軍陣列,鑿了過去!
“擋住!給我擋住他們!”城頭,那名副將聲嘶力竭地尖叫。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麵對背嵬軍的雷霆衝鋒,星輝帝國那看似堅固的防線,脆弱得如同窗紙。
嶽雲手中的雙錘,劃出兩道死亡的軌跡。最前排的十數名敵兵,連人帶盾,被砸得筋骨寸斷,如同破布娃娃般向後倒飛出去,瞬間在密集的軍陣中清出了一片血肉模糊的真空地帶。
“殺!”
黑色的鐵騎洪流緊隨其後,撞入陣中。長槍如林,馬刀如霜。隻是一個呼吸的交鋒,城門口的數千守軍便被徹底洞穿、撕碎!
混亂之中,那名副將見勢不妙,脫下身上的銀甲,混入潰兵之中,想要趁亂逃跑。
“將軍快看!那個龜孫子在那!”一名眼尖的城中百姓,毫不猶豫地伸手指著他的方向,大聲呼喊。
瞬間,數十道憤怒的目光鎖定了那道身影。他還沒跑出幾步,就被幾名衝上來的壯漢死死按在地上,用麻繩捆了個結結實實。
城門口的巨大混亂,為楊再興等人創造了千載難逢的機會。
“開城門!”楊再興用儘最後的力氣,嘶吼道。
幸存的十幾名背嵬軍勇士,眼中閃爍著決死的光芒,拚著硬受幾刀,轉身撲向那根沉重的門閂。
“起!”
他們合力向上抬。門閂由精鐵打造,重逾千斤,紋絲不動。
一名勇士胸口中了一矛,他看也不看,隻是將矛杆折斷,用身體死死頂住門閂,口中鮮血狂湧,對同伴嘶吼:“快!”
“啊啊啊!”
所有人爆發出生命最後的潛能,青筋暴起,肌肉虯結。
“嘎吱——”
沉重的門閂,終於被緩緩抬起。
“轟隆隆……”
銀月城的東門,在萬眾矚目之下,轟然大開。
城外,嶽飛親率的主力大軍,早已嚴陣以待。他麵沉如水,手中瀝泉槍向前一指。
“入城!”
命令下達,華朝大軍如決堤的洪水,井然有序地湧入城中。
楊再興看到那麵熟悉的“嶽”字帥旗,看到嶽飛那張沉穩而關切的臉,緊繃到極限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他眼前一黑,從馬背上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楊將軍!”嶽雲眼疾手快,飛身下馬,一把將他接住。
銀月城內的戰鬥,並未持續太久。
守將已死,精銳在城門口被背嵬軍一輪衝鋒就殺散了膽,剩下的潰兵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
更讓他們絕望的是,城中的百姓,成了嶽家軍最好的向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