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那不是聲音。
是來自世界核心的脈搏,是萬物生靈靈魂深處的共振。
平原之上,剛剛還因勝利而沸騰的戰場,瞬間死寂。無論是浴血奮戰的華朝將士,還是亡命奔逃的熾陽潰兵,都在這一刻,齊刷刷地停下了動作。每個人的心臟,都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呼吸停滯,血液冰涼。
一種源於基因,源於生命本能的、無法抗拒的恐懼,如冰冷的潮水,淹沒了所有人的心神。
嶽飛猛地抬頭,他那雙洞悉戰局、古井無波的眼眸,此刻死死地望向遙遠的北方,瞳孔驟然收縮成最危險的針尖。
咚!
第二下心跳聲接踵而至。
比第一次更加沉重,更加清晰。大地隨之輕微地顫抖起來,仿佛在畏懼著什麼。潰散的熾陽士兵,再也顧不上逃跑,他們渾身癱軟,跪倒在地,朝著北方的天空,發出意義不明的哀嚎與叩拜。
就連嶽家軍中意誌最堅定的老兵,也感到握著兵器的手在微微發顫。那不是膽怯,而是一種低等生命在麵對絕對的、上位存在時,身體不受控製的原始反應。
……
大華,京城,紫禁城之巔。
蘇毅剛剛收到嶽飛奪取“熾陽聖典”的捷報,因征服星輝、重創熾陽而彙聚來的、如山如海的信仰值,正源源不斷地湧入他的體內。他的聲望,已然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
然而,他臉上的喜悅尚未完全舒展,便同樣感受到了那兩下撼動靈魂的悸動。
他霍然起身,走到觀星台的邊緣,望向北方。
幾乎是同一時間,欽天監內,觀星台上。
“哈哈哈,老李,你來看!”袁天罡捋著胡須,滿臉紅光地指著星盤,“西方的血色災星,光芒黯淡到了極致,幾近於無。而我大華的紫微帝星,光耀四野,穩如泰山!此乃天佑我華,大勝之兆啊!”
一旁的李淳風也點頭微笑,正要附和幾句,臉上的笑容卻猛地僵住。
袁天罡也察覺到了不對。
隻見那顆本已黯淡到快要熄滅的血色災星,毫無征兆地,爆發出了一團刺目到極致的血光!
那光芒,比之前全盛時期還要亮上百倍、千倍!它不再是災星,而是在西方的天幕上,憑空多出了一輪血色的太陽!
“噗——!”
袁天罡和李淳風如遭重錘,兩人同時向後踉蹌數步,一口心血狂噴而出,將眼前的星盤染得一片殷紅。
“不……不可能!”袁天罡顧不得擦拭嘴角的鮮血,他死死地盯著那輪血日,渾身抖得如同風中落葉,“天機……天機徹底亂了!這是……這是弑神之兆,也是……神罰之兆啊!”
兩份情報,幾乎在同一時刻,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蘇毅的案頭。
一份來自欽天監,由曹正淳的番役拚死送來,上麵隻有袁天罡用鮮血寫下的八個字:“血日當空,神臨提前!”
另一份,則是來自極北冰原,由李存孝用最緊急的軍情密報傳回。
蘇毅攤開李存孝的密報,那上麵寥寥數語,卻透著一股撲麵而來的血腥與瘋狂。
泣血冰原上,那個因失去兩件聖器而本已開始崩潰的巨大血肉漩渦,並未消失。星輝、熾陽、月影三國的餘孽,那些殘存的皇室成員、大祭司、大主教,在絕望之下,做出了最瘋狂的舉動。
他們放棄了逃亡,放棄了所有,將自己,以及身邊所有忠於他們的部下,全部投入了那個血肉漩渦之中。
一場以上萬超凡者和三國最後氣運為祭品的終極血祭!
他們用自己的血肉與靈魂,強行穩住了那個連接異世界的通道。他們以自身為代價,繞過了“聖器”這個坐標,用最原始、最野蠻的方式,向他們信奉的神明發出了最後的呼喚。
沒有完美的坐標,降臨便是不完整的。
沒有虔誠的引導,意誌便是混亂的。
一個不完整、充滿被欺騙的憤怒與無儘毀滅欲望的“墮落戰神”的意誌,已經撕裂了世界的壁壘,正在強行降臨!
“砰!”
蘇毅一掌握緊,那份由特殊材質製成的密報,在他手中化為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