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鎮內的安寧不同,數十道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黑影,正從鎮子各個隱蔽的角落悄然滑出,如同一滴滴墨水融入大海,沒有激起半點波瀾。
他們是雲天宗耗費百年心血,安插在雲州各地的暗子。曾經,他們為雲天宗的霸業刺探情報,清除異己。而現在,他們有了新的主人,以及一個足以顛覆整個雲州格局的新任務。
議事廳內,燈火通明。
賈詡站在一張巨大的雲州地圖前,手中拿著一支炭筆,神情專注。他麵前的桌案上,鋪著幾張質地各異的獸皮和泛黃的紙張,上麵繪製著一些殘缺的地圖,標注著模糊的地名和符號。
這些,便是他耗費了兩天時間,親手偽造的“藏寶圖”。
每一份圖,都經過了精心的設計。圖上標注的地點,七分真,三分假。那些真實的地點,都是從雲天宗那份龐大的產業名錄中,精挑細選出來的非核心產業。有的是一處產量不高但足夠誘人的小型礦脈,有的是一間位置偏僻的靈草園,還有的,則是一些宗門名下的秘密據點。
“先生,都安排下去了?”
蘇毅的聲音從旁傳來。他端著一杯熱茶,看著賈詡的布置。
“回主公,三十二名暗子,已全部出發。”賈詡頭也不回,用炭筆在地圖上一個叫“落鳳坡”的地方,畫上了一個小小的叉。“他們會將這些‘魚餌’,以最‘合理’的方式,撒進雲州的各個角落。”
雲州,百寶坊市的角落。
一名收售雜物的落魄中年人。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不遠處一名身穿錦衣,眼神卻總是四處尋覓,透著一股機靈與貪婪的青年。那是張家的小少爺,出了名的喜歡“撿漏”。
時機成熟,故意將一張古舊的獸皮圖卷掉落在地,隨即慌忙撿起,臉上閃過一絲“懊悔”,又小心翼翼地塞回懷中,整個過程恰好被那位張少爺用眼角餘光捕捉到。
魚兒,上鉤了。
半個時辰後,經過一番“艱苦”的討價還價,張少爺最終用三塊靈石和一件華而不實的法器,從中年人手中“騙”到了那張他自以為是驚天秘密的藏寶圖。
看著張少爺離去時那強作鎮定,實則步伐匆匆的背影,中年人的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微笑,轉身消失在人流中。
蘇毅看著地圖上那些被賈詡圈點出的地點,那些即將掀起腥風血雨的風暴中心,第一次對“毒士”這兩個字,有了最直觀的感受。
這根本不是計謀,這是在撥弄人心。
三天後,第一條魚上鉤了。
雲州南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二流宗門“青竹門”,門主在慶祝自己八十大壽的宴會上,喝得酩酊大醉,當著所有賓客的麵,狂笑著掏出了一塊閃閃發光的上品靈石。
他涕淚橫流地宣布,青竹門時來運轉,根據一張祖傳的藏寶圖,在宗門後山,挖到了一處小型的靈石礦脈!
一夜之間,青竹門暴富的消息,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雲州南部。
一開始,大部分勢力對此嗤之以鼻。雲天宗覆滅是真,但寶藏哪有那麼容易找到?多半是青竹門那老家夥在吹牛。
可當青竹門開始大肆招兵買馬,用靈石換取大量功法丹藥,甚至擊退了前來試探的鄰近宗門後,所有人的心態都變了。
貪婪,是這世上最可怕的瘟疫。
“藏寶圖”三個字,瞬間成了整個雲州最熱門的詞彙。
無數勢力,無論大小,都開始瘋狂地尋找任何可能與雲天宗寶藏有關的線索。黑市上,各種來曆不明的古物價格一日三漲。
很快,在賈詡的暗中推動下,第二份、第三份藏寶圖,也相繼被人“發現”。
坐落於雲州西部的“猛虎堂”和“碧水劍派”,為了爭奪圖上標注的一處廢棄莊園,這兩個原本世代交好的盟友,一夜之間反目成仇,在莊園外殺得血流成河。
北方的某個傭兵團,拿著一份圖紙,闖入了妖獸山脈,最終與另一夥尋寶的散修同歸於儘。
小規模的衝突,迅速演變成了大規模的火拚。整個雲州,徹底亂了。
就連一直作壁上觀,想要坐收漁翁之利的丹師盟,也未能幸免。
丹師盟,盟主密室。
身穿華貴丹袍的盟主正品著一杯靈茶,愜意地聽著雲州各處勢力混戰的消息,嘴角噙著一絲冷笑。等這些蠢貨鬥得兩敗俱傷,就是他丹師盟出來收拾殘局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