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王城,東市。
新立的“常平司”衙門前,豎起了一杆大纛,旗下是一排嶄新的官鬥和官尺。一個皮膚黝黑、指節粗大的老農,正小心翼翼地將一袋剛脫粒的麥子,倒進官府的量鬥裡。
新上任的度支司小吏一絲不苟地記錄著,算盤打得劈啪作響。
“王老丈,共計新麥三石四鬥,按官價,合大夏新幣一百三十六文。”小吏將一串沉甸甸的銅錢遞過去。
老農捧著那串嶄新的銅錢,手抖得厲害。銅錢上鑄著“大夏通寶”四個字,字跡清晰,分量十足。他看著不遠處正在搭建的粥棚,又看了看自己身後那幾個同樣來賣糧的鄉鄰,眼眶一熱,渾濁的淚水就滾了下來。
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朝著王城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不遠處的茶樓二層,荀彧臨窗而坐,將這一幕儘收眼底。他麵前的茶水已經涼了,但他並不在意。
這幾日,他幾乎沒合過眼。屯田、均輸、立製、興學,四策並舉,千頭萬緒,幾乎將他整個人都榨乾了。可當他看到那老農磕頭的瞬間,所有的疲憊,仿佛都化作了一股暖流,注入四肢百骸。
根基,正在一寸寸地夯實。
……
黑石縣。
“呼……嚕……”
周倉的鼾聲依舊雄渾,但這次,他不是在關羽麵前打坐,而是靠著一棵大樹睡著了。他懷裡,抱著一個幾乎空了的大麻袋,嘴角還沾著棗核的碎屑。
地上,散落著一地被他啃得乾乾淨淨的棗核。
前兩日,他悟了。關將軍吃的不是凡物,是濃縮了天地精華的紅棗!於是他跑遍了整個黑石縣,買光了所有能找到的棗子,學著關羽的樣子,一天三頓,隻吃紅棗。
結果,精華沒吸收多少,糖吃多了,燒心得厲害,人也昏昏欲睡。
關羽正在不遠處的空地上,緩緩演練著刀法。
他沒有用青龍偃月刀,隻是手持一根削直的木棍。一招一式,看似平平無奇,沒有半點罡氣外放,但每一記劈、砍、撩、刺,都帶著一種開山斷河的韻味。
他動起來時,周遭的風都仿佛靜止了。
韓信站在土坡上,靜靜地看著。
他看得出來,關羽這不是在練刀,而是在“磨刀”。他在用這種最樸素的方式,將自己那已經臻至化境的刀意,一遍遍地打磨,使其更加內斂,更加純粹。
這位武聖,從未有一刻鬆懈過。
忽然,關羽停下動作,目光投向北方。
幾乎在同一時間,韓信也抬起頭,望向同一個方向。
一股若有若無的馬蹄聲,正從地平線的儘頭傳來。
“來了。”韓信輕聲自語。
……
議事廳內,蘇毅正在沙盤上推演著整個雲州的軍事布局。
“主公。”賈詡的身影從角落的陰影中走出,腳步比平時急促了半分,“羅網飛鷹傳訊,五十裡外,發現一支車隊,懸掛大炎王朝‘金鵬巡狩’旗。”
荀彧放下手中的筆,眉頭微蹙。
“金鵬巡狩旗,乃是代天子巡視地方的欽差儀仗。”荀彧沉聲道,“來者不善。”
蘇毅的手指,在一座名為“天狼關”的關隘模型上停下。那是雲州通往大炎腹地的唯一通道。
“有多少人?”
“車隊三十二輛,護衛約三百人,皆是騎兵,甲胄精良,看製式,應是京城禁軍。”賈詡答道。
“來得倒是快。”蘇毅的語氣裡聽不出喜怒,“讓他們進來。我倒想看看,大炎的‘皇帝’,想對我說些什麼。”
他抬起頭,環視自己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