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南征軍,中軍。
氣氛壓抑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主帥李勇的營帳內,充斥著一股濃鬱的草藥味和揮之不去的血腥氣。
“廢物!一群廢物!”
李勇掙紮著從擔架上坐起來,一把將親兵遞過來的藥碗狠狠地摔在地上。滾燙的藥汁濺了一地,幾個親兵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三萬!整整三萬先鋒!就這麼沒了!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李勇雙眼赤紅,因為憤怒,他背上那道被聶政“驚鴻”一劍留下的傷口又開始滲出鮮血,將繃帶染得一片暗紅。
“那個蠢貨!本帥早就告訴他,南境詭詐,不可輕敵!他倒好,把本帥的話當耳旁風!現在好了,把自己的命和三萬兄弟的命,全都搭進去了!”
他一邊咆哮,一邊劇烈地咳嗽起來,嘴角溢出一絲黑色的血跡。
“將軍!您息怒啊!大夫說了,您不能動氣!”一名親信副將連忙上前,想要扶住他。
“息怒?你讓本帥怎麼息怒!”李勇一把推開他,“我大炎立國以來,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在自己的疆土上,被一群叛軍,全殲了三萬先鋒!這要是傳出去,我大炎的臉,我李勇的臉,往哪兒擱!”
他恨!
他恨那個該死的刺客,如果不是自己身受重傷,親自率領先鋒,豈會遭此大敗?
他更恨那個在背後捅刀子的副帥張承!
自從大軍出發以來,那個家夥就處處與自己作對,陽奉陰違。這次先鋒軍出事,他非但沒有半點悲傷,反而第一個跳出來,要把報信的斥候斬了,企圖掩蓋事實!
要不是自己強撐著一口氣出來,恐怕現在全軍上下,還被蒙在鼓裡!
“張承那個狗東西呢?他死到哪裡去了!”李勇咬牙切齒地問道。
“回將軍,張副帥……他說要去巡視營地,安撫軍心……”副將低著頭,小聲地回答。
“安撫軍心?我看他是去做縮頭烏龜了吧!”李勇冷笑一聲,眼神中充滿了鄙夷和殺意,“傳我將令!全軍即刻拔營!目標,燕東坡!本帥要親眼去看看!本帥要用那群叛軍的血,來祭奠我三萬大炎將士的在天之靈!”
“將軍,不可啊!”副將大驚失色,“您的傷……”
“死不了!”李勇打斷他,眼神變得瘋狂而偏執,“此仇不報,我李勇誓不為人!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衝鋒的路上!傳令下去,有敢違令者,拖延不前者,格殺勿論!”
“是……”副將看著李勇那瘋狂的樣子,心中一陣發寒,隻能無奈地領命退下。
……
與此同時,在距離主帥營帳不遠的另一處豪華帳篷裡。
副帥張承正優哉遊哉地品著從京城帶來的上好香茗。
“副帥大人,您真是高明啊。”一名心腹將領諂媚地笑道,“那李勇就是個莽夫,現在急著去報仇,正好一頭撞進敵人的陷阱裡。等他一死,這五十萬大軍,不就全都是您的了嗎?”
張承放下茶杯,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哼,一個武夫罷了,也配跟本官鬥?”他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他以為他還是那個戰無不勝的鎮國大將軍?現在的他,不過是一頭受了傷的瘋狗,死不足惜。”
“可是副帥,萬一……萬一那李勇真的打贏了呢?”另一名將領有些擔憂地問道。
“打贏?”張承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你覺得可能嗎?三萬裝備精良的先鋒軍,在一個小小的峽穀裡,不到一個時辰就全軍覆沒,連個求救信號都沒發出來。你覺得,這是普通的叛軍能做到的?”
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變得凝重起來。
“我早就說過,南境那個蘇毅,邪門得很!陛下被豬油蒙了心,非要打這一仗。現在好了,出師不利,損兵折將。這口黑鍋,總得有人來背。”
張承的眼神變得陰冷。
“李勇急著去送死,正好。等他死了,本官就上書陛下,說是李勇剛愎自用,不聽勸阻,這才導致大軍慘敗。到時候,本官再收攏殘兵,固守待援,這就是無過有功。”
“副帥英明!”帳內的將領們紛紛拍起了馬屁。
張承很享受這種感覺,他端起茶杯,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扳倒李勇,接管大軍,從此平步青雲的美好未來。
他根本不知道,在他眼中那支“邪門”的南境叛軍,根本就沒把他們這所謂的五十萬大軍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