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入禦書房,帶著一絲金屬冷卻後的鐵腥氣。
賈詡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無聲地出現在殿中。
他依舊是那身樸素的青衣,但此刻,他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死氣,卻悄然散去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內斂、更加危險的鋒芒。
仿佛一柄被帝王重新淬火、開刃的絕世凶兵,靜靜地歸入了看不見的鞘中。
“陛下。”
他跪伏在地,聲音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
“南越使臣李瑞,已儘數招了。”
“南越國庫尚餘金三百萬兩,銀一千七百萬兩,糧草八十萬石。”
“常備軍二十萬,其中號稱精銳的‘鐵浮屠’重步兵,共計三萬。”
“南越王室宗親三百餘人,各地世家大族七十二支,掌控南越九成以上的土地與礦產。”
他沒有描述李瑞是如何崩潰,如何痛哭流涕。
他隻是用最冰冷、最精準的數字,將一個國家的命脈,赤裸裸地呈現在了蘇毅的麵前。
這就是如今的督查使。
帝王指向哪裡,他就咬碎哪裡,然後將最核心的骨髓,完整地獻上。
蘇毅靜靜地聽著,指尖在龍案的地圖上,輕輕劃過南越國那如同兔子般的疆域輪廓。
“他求饒了?”
“是。”賈詡垂首,“他願獻上一切,隻求陛下能保留南越國號,允其王室,為我大夏藩王。”
禦書房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若是一般的帝王,麵對這等無條件投降,或許會選擇接受。
畢竟,留一個傀儡藩王,既能安撫南越人心,又能彰顯自己的寬宏大度,還能省去無數治理的麻煩。
但蘇毅,不是一般的帝王。
“藩王?”
他忽然笑了,笑聲很輕,卻讓賈詡的頭,垂得更低。
“朕的版圖之上,不需要第二個姓氏。”
蘇毅的聲音平靜得如同在陳述一件天經地義的事實。
“一個被打斷了脊梁的王室,看似溫順,實則是一顆藏著膿血的暗瘡。今日他們能為了活命而卑躬屈膝,明日,就能為了所謂的‘複國’,引來更大的禍端。”
“朕,沒有時間,去陪一群亡國之君,玩這種前朝後代的無聊遊戲。”
他緩緩起身,走到巨大的沙盤前,伸手,直接將南越國那麵小小的王旗,拔了出來,隨手扔在了一旁。
動作寫意,仿佛隻是拂去了一點微不足道的灰塵。
“傳朕旨意。”
“命韓信,儘起三十萬大軍,即刻入境,接管南越全境。所有城池、關隘、府庫,一律由我大夏軍士駐紮。”
“命曹正淳,率東廠番役,隨軍而行。南越王室宗親,一個不留,儘數‘請’至壽春。朕會在城外,為他們建一座足夠寬敞的‘恭順苑’,讓他們安度餘生。”
“命狄仁傑,抽調大理寺官員,成立‘南境巡查司’。朕要南越那七十二家世族的所有卷宗、罪證。朕也想看看,這些土皇帝的屁股底下,究竟有多臟。”
一道道命令,從蘇毅的口中,清晰而冷酷地發出。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這不是征服。
這是……格式化。
是將一個國家,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徹底地抹除,然後重新寫入大夏的秩序。
賈詡的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一顫。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狠毒。
但此刻他才發現,在帝王這堂堂正正、碾壓一切的煌煌霸道麵前,自己那點陰謀詭計,是何等的可笑。
“至於南越百姓……”
蘇毅的目光,落在了張居正和荀彧的身上。
“《授田令》、《科舉令》,原樣推行。”
“朕,要在一個月內,讓南越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插上我大夏的旗幟。”
“要讓每一個南越子民,都明白一個道理。”
蘇毅的聲音,在空曠的殿內回響,帶著一種足以改變曆史的宏大力量。
“從今往後,世上再無南越人。”
“他們,隻有一個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