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摘星樓。
風,自北方而來,帶著一絲草原的寒意,卻在抵達這座雄城之時,被鼎沸的建設熱情融化得無影無蹤。
蘇毅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城外那片日新月異的工地。
一座座青石為基、大夏鋼為骨的宏偉建築拔地而起,其規劃之嚴整,風格之簡素,充滿了肅殺的威權之美。
那裡,就是帝國的未來——大夏行政學院。
三千二百名從數十萬考生中脫穎而出的“天子門生”,已經入駐其中,開始了他們脫胎換骨的第一課。
禦書房內。
蘇毅回到了那張冰冷的龍椅之上。
他沒有批閱奏章,隻是閉著眼,心神完全沉浸在那座與他靈魂相連的“天機沙盤”之上。
整個大夏的疆域,在他腦海中化作了無窮無儘的數據洪流。
【大夏行政學院:學員3200人,忠誠度基準值91絕對忠誠),學習效率指數85優異)……】
【檢測到“學院內部”存在潛在不穩定因素:‘階級對立’情緒正在萌芽。】
一行微小的金色文字,在數據流中一閃而過。
蘇毅的眼眸,緩緩睜開,其中不見波瀾。
“宣荀彧、商鞅、張居正。”
片刻之後,三位帝國的中樞重臣,步入了空曠的禦書房。
“陛下。”
荀彧上前一步,臉上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憂色。
“臣今日前來,正是為學院之事。”
“開學不過三日,學院內部,已發生大小衝突二十餘起。”
他遞上一份由學院教習緊急呈上的密報。
“衝突雙方,涇渭分明。一方,是如王二那般,出身於被肅正的商賈、舊吏之家。他們雖通過考校,但骨子裡仍帶著舊日的習氣,行事頗為張揚。”
“另一方,則是如李狗蛋那般,出身貧寒,是《授田令》的直接受益者。他們對陛下、對大夏懷有最樸素的狂熱,視那些舊家子弟為帝國的‘餘毒’。”
荀彧的聲音透著凝重。
“昨日,一名農家子弟,因口角之爭,竟將一名商賈之子的手臂打斷。若非禁軍及時介入,恐釀出人命。”
“長此以往,學院之內,怕是要先分裂成兩個水火不容的陣營。這……有違陛下建立學院,不問出身之初衷啊。”
一旁的商鞅,冷峻開口。
“此事易爾。”
“立規。”
“凡在學院內私鬥者,不論緣由,一律開革,永不錄用。”
“以嚴法束之,何愁不平?”
他的方法,一如既往的簡單、酷烈。
張居正卻搖了搖頭,他考慮的,是更深層的問題。
“商君之法,可止一時之鬥,卻難消心中之怨。”
“這些人,未來皆是帝國的基石。若他們從學院開始,便心懷芥蒂,日後分派各地為官,豈非要將這股風氣,帶到我大夏的每一個角落?”
“屆時,官場之上,拉幫結派,黨同伐異,國將不國!”
這位戶部尚書的話,讓氣氛瞬間沉重下來。
這確實是個死結。
一群背景、經曆、三觀截然不同的人被強行糅合在一起,衝突,是必然的。
用強權壓製,隻會讓矛盾轉入地下,變得更加危險。
放任不管,則會徹底撕裂這個未來的官僚階層。
三位人傑,都將目光投向了龍椅上那位深不可測的帝王。
他們知道,這個問題,已經超出了“術”的範疇,唯有陛下,能給出答案。
蘇毅的指尖,在冰冷的龍椅扶手上,輕輕敲擊著。
“你們說的,都不對。”
他終於開口,聲音平靜得令人心悸。
“朕,為何要消弭他們的矛盾?”
荀彧、商鞅、張居正三人,同時一怔。
蘇毅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宛如造物主般的弧度。
“朕要的,是餓狼。”
“不是一群關在同一個籠子裡,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綿羊。”
“他們之間的矛盾,他們的出身,他們的怨恨,他們的驕傲……這些,不是問題。”
“這些,是朕用來驅使他們的……燃料。”
蘇毅緩緩起身,踱步到三人麵前,目光如深淵,逐一掃過他們因震撼而僵硬的臉。
“傳朕旨意。”
“自今日起,於行政學院內,設‘功勳榜’。”
“榜單每月更新一次,張貼於學院最顯眼之處。”
他伸出一根手指。
“其一,學業。每月考校,成績優異者,得功勳。”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