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不大，卻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兩人心湖。
修路？
張居正的眉頭，立刻鎖了起來。
自古以來，哪個王朝不修路？但那向來是耗費國帑、民怨沸騰的苦差事。
魯班的眼中，則亮起了光。
隻聽蘇毅繼續說道，他的指尖，在沙盤之上，劃出了一道道縱橫交錯的、霸道無比的直線。
“朕要的，不是尋常的官道。”
“朕要的，是一種全新的‘馳道’。”
“以壽春為中心，貫穿東西，連接南北。主乾馳道，寬五十步，可容八馬並行！道旁遍植青鬆！”
“馳道之基，以碎石、黏土、熟石灰，層層夯實，厚達三尺！路麵，以‘大夏鋼’煉製之鐵軌為骨，再鋪設水泥混凝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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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每隔三十裡，設一標準化驛站，集兵站、郵局、官辦客棧於一體！”
“朕要，我大夏的鐵騎，三日之內，可自國都抵達任何一處邊境！”
“朕要，我大夏的商隊，車輪滾滾，暢行無阻，將江南的絲綢，與北地的牛羊，在一旬之內，互通有無！”
“朕要的，是一個沒有距離，沒有阻隔的帝國！”
蘇毅的聲音，在死寂的禦書房內，轟然炸響！
張居正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不是被這個計劃的宏偉所震撼，而是被這個計劃背後，那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怖耗費，嚇得渾身冰涼！
寬五十步！八馬並行！全程用水泥和鋼鐵！
這哪裡是在修路？
這分明是在用黃金，為整個大夏，鋪設一條史無前例的通天大道！
他嘴唇哆嗦著，下意識地想要開口勸諫，想要說“國庫萬萬不可……”
然而，他的話，卻被魯班那如同夢囈般的、狂熱無比的聲音，徹底打斷。
“陛下……此……此法當真可行？”
魯班的身軀，在劇烈地顫抖。
他不是害怕，是激動！是興奮！
作為一個登峰造極的匠人，他瞬間就理解了蘇毅描繪出的那條“馳道”，是何等偉大的造物！
那是足以承載萬鈞重壓，千年不朽的奇跡！
那不僅僅是一條路！
那是一個帝國的脊梁！
“可行。”
蘇毅淡淡地吐出兩個字，目光落在了麵無人色的張居正身上。
“張卿，你可是想說，國庫無錢？”
張居正的額頭，冷汗涔涔而下，他艱難地躬身：“陛下……此舉，所需錢糧，恐怕……恐怕比之一場滅國之戰，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國庫雖滿，亦……”
“無妨。”
蘇毅打斷了他。
“朕在‘經濟肅正’中，查抄的那些金銀，熔了之後，能煉出多少‘大夏鋼’？”
“朕清洗江湖，收繳的那些礦山、林場，可能支撐此項工程？”
“朕那十萬自願留下的勞工，以及行政學院裡那些嗷嗷待哺的‘餓狼’，可能為朕所用？”
蘇毅每問一句，張居正的臉色，便白上一分。
他終於明白了。
原來，陛下之前所做的每一件事，殺的每一個人，收繳的每一文錢……
都是在為眼前這個，足以顛覆整個天下格局的宏偉計劃，做鋪墊！
“朕的錢，堆在國庫裡，隻是冰冷的數字。”
蘇毅轉身，重新坐回龍椅，那雙深邃的眼眸，俯瞰著跪伏在地的兩位臣子。
“朕要將它們，變成道路，變成兵甲，變成秩序。”
“變成，朕踏平草原，一統天下的……基石。”
他的聲音，在殿內幽幽回蕩。
“一年之期，還剩六月。”
“六個月後，朕要看到，第一條鋼鐵馳道，自壽春城門，一路向北，直抵長城腳下。”
“朕的腳下，再無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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