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的咆哮,如同一道驚雷,在死寂的雪原上炸響。
“全軍!”
“換裝!”
這兩個字,帶著一種無與倫比的魔力,瞬間點燃了所有草原戰士壓抑在心底的火焰!
沒有歡呼。
沒有呐喊。
隻有一片粗重得如同拉風箱般的呼吸聲。
那兩千多名剛剛獻上“投名狀”的雪狼騎兵,眼神空洞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了一種名為“渴望”的神采。
他們扔掉手中那陪伴自己多年,卻已在上一場戰鬥中卷刃的彎刀,就像扔掉一件垃圾。
他們撕扯下身上那沾滿了血汙、被箭矢劃破、根本無法提供有效保護的皮甲,就像脫下一層無用的死皮。
他們赤裸著上身,帶著一身永遠無法洗淨的血腥味和罪孽,衝向了那些裝載著神兵利器的馬車。
他們的動作,帶著一種朝聖般的虔誠。
當第一名士兵,用顫抖的雙手,捧起一套完整的大夏鋼甲時,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冰冷。
那是一種透過皮肉,直抵靈魂的冰冷質感。
沉重。
那是一種讓人無比安心的,生命的重量。
他撫摸著甲胄上那完美的烏金色流線,撫摸著那渾然一體、沒有任何多餘鉚釘的甲片,感受著上麵銘刻的細密防禦符文所散發出的微弱靈力波動。
他的眼眶,毫無征兆地紅了。
他戎馬半生,第一次知道,原來盔甲,可以是這個樣子的。
這根本不是凡人能鍛造出的東西!
這是天神的戰衣!
“哢!”
他笨拙地,在一名錦衣衛冰冷的注視下,將胸甲扣在了自己身上。
一聲清脆的機括咬合聲響起。
那沉重的甲胄,竟完美地貼合了他的身軀,重量均勻地分布在四肢百骸,非但沒有想象中的滯澀,反而讓他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他活動了一下身體,甲片隨著他的動作發出細微而悅耳的摩擦聲,如同一曲來自地獄的戰歌。
有了!
有了第一人,便有了後繼的千萬人!
所有的草原戰士,都瘋了!
他們爭先恐後地衝向馬車,為自己換上這套夢寐以求的“神裝”。
冰冷的鐵靴踩在血冰之上,發出“咯吱”的聲響。
厚重的臂鎧與肩甲碰撞,聲音沉悶而有力。
一具具還帶著草原風霜氣息的蠻族肉體,被迅速包裹進一套套代表著大夏最高工藝結晶的殺戮機器之中。
很快,營地前的這片空地上,那支原本還顯得有些散亂的降兵隊伍,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鋼鐵組成的,沉默的黑色森林!
兩千三百名戰士,靜靜地矗立在風雪之中。
他們從頭到腳,都被包裹在漆黑的甲胄之下,隻露出一雙雙在麵甲縫隙中閃爍著駭人凶光的眼睛。
陽光下,那烏金色的甲胄,反射著令人心悸的幽光。
他們手中所持的,不再是五花八門的彎刀,而是清一色狹長筆直、寒光凜冽的百煉戰刀。
那衝天的殺氣與鐵血之意,彙聚在一起,竟讓飄落的雪花,在尚未靠近他們之前,便被無形的煞氣絞得粉碎!
他們還是原來那群人。
但他們,已經不再是原來那群人了。
他們脫下的,不僅僅是破舊的皮甲。
更是作為草原蠻子的最後一絲身份認同。
他們穿上的,也不僅僅是一套精良的盔甲。
更是來自一個強大帝國的,烙印!
巴圖看著眼前這支脫胎換骨的軍隊,他的心臟在胸膛裡瘋狂地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