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的大門,被一腳踹得四分五裂。
碎裂的木屑,混雜著午後金色的塵埃,在空氣中肆意飛揚。
一隊身穿大夏城防軍製式鐵甲的士兵,如狼似虎地湧入,他們動作迅捷,配合默契,瞬間便將整個酒樓大堂圍得水泄不通。
長戈林立,甲葉碰撞,森然的殺氣將酒樓內最後一絲暖意徹底驅散。
那名為“劉隊正”的軍官,滿臉橫肉,目光如鷹隼般在堂內一掃,最後輕蔑地定格在角落裡那個依舊從容飲茶的青衣青年身上。
他身旁,剛剛逃走的李管事正怨毒地盯著蘇毅,臉上是報複得逞的扭曲快意。
“劉隊正,就是他!就是那兩個不知死活的賤民!”
李管事尖著嗓子叫道,聲音裡充滿了狐假虎威的猖狂。
劉隊正嘴角咧開一抹殘忍的笑意,他甚至懶得多問一句,隻是隨意地一擺手,聲音冷硬如鐵。
“拿下!”
“敢在我大夏城鬨事,不知死活的東西!”
“反抗者,格殺勿論!”
他身後的甲士轟然應諾,沉重的腳步聲響起,手中的長戈端平,冰冷的鋒刃對準了蘇毅與沈煉。
那剛剛蘇醒過來,還癱軟在地的掌櫃,看到這副陣仗,看到那明晃晃的官家兵器,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得乾乾淨淨。
完了!
徹底完了!
他眼中湧出無儘的絕望,仿佛已經看到了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血濺當場的淒慘下場。
沈煉那壓抑到極致的怒火,終於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天子座前,錦衣衛指揮使,竟被一群地方上的兵痞用兵器指著?
這是何等的滑天下之大稽!
這是對陛下,對整個大夏帝國最赤裸裸的羞辱!
“找死!”
他口中吐出兩個字,腰間的繡春刀發出一聲渴望飲血的龍吟,凜冽的刀氣激蕩而出,他身前的地麵寸寸龜裂!
然而,就在他即將化作一道索命的影子,將這群有眼無珠的兵痞屠戮殆儘之時。
“叮鈴。”
一聲極輕的,瓷杯落回木桌的聲音響起。
蘇毅放下了茶杯。
就是這個簡單的動作,仿佛一道無形的聖旨,讓沈煉那即將噴發的火山,瞬間沉寂。
沈煉的身形凝固在原地,眼中的滔天殺意卻未曾消減分毫。
他看向蘇毅,等待著命令。
蘇毅沒有理會那些步步緊逼的甲士。
他甚至沒有去看那個叫囂的隊正。
他隻是抬起眼,目光平靜地穿透了人群,仿佛在看著某個遙遠的地方。
下一瞬。
毫無征兆。
六道模糊的身影,如鬼似魅,憑空出現在酒樓的大堂之內。
他們就像是從陰影中活過來的六尊殺神,無聲無息,卻帶著一股足以讓天地為之色變的森然劍意。
他們的出現,沒有引起一絲風聲,沒有踩踏一片塵埃。
但他們出現的那一刻,整個酒樓,乃至酒樓外的整條長街,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喧囂的人聲、馬匹的嘶鳴、遠處的叫賣……一切的一切,都在這一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徹底抹去。
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死寂。
那群剛剛還殺氣騰騰的城防軍甲士,在看到這六人的瞬間,如遭雷擊!
他們手中的長戈,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
他們的身體,仿佛被萬載玄冰凍結,連動一動手指的勇氣都沒有。
那是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極致的恐懼!他們感覺,自己看到的不是六個人,而是六柄已經出鞘,隨時可以斬斷一切的絕世凶劍!
而那個劉隊正,臉上的獰笑早已僵硬,瞳孔收縮成了最危險的針尖大小,額頭上豆大的冷汗滾滾而下。
他,感受到了死亡。
那是一種僅僅被目光掃過,靈魂就要被撕成碎片的恐怖感覺!
然後。
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