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儘,晨光熹微。
戶部衙門內,右侍郎周霆玨與度支司郎中劉德全正對坐品茶,神情頗為自得。
“周兄,那六皇子在景昌怕是已經氣得跳腳了吧?五萬兩,不多不少,正好卡得他不上不下,有苦說不出。”劉德全呷了口茶,臉上滿是譏誚。
周霆玨撚著胡須,得意一笑:“一個失勢的皇子,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陛下讓他去那窮山惡水之地,本就是厭棄。他若敢鬨,正好給了大殿下收拾他的由頭。如今,他隻能打掉牙往肚裡咽,當個啞巴吃黃連的傻子。”
兩人相視而笑,衙門裡的其他小吏也紛紛湊趣,堂上一片輕鬆快活的氣氛。
就在這時,衙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隨即歸於平靜。
大堂的門檻處,光線一暗,三道人影走了進來。
為首的年輕人,身形挺拔,麵容俊朗,隻是眉宇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風霜與煞氣。他身上穿著的,赫然是隻有皇子才能穿著的四爪蛟龍親王常服。身後跟著的兩名壯漢,一個手持雙戟,一個虎背熊腰,如影隨形,眼神凶戾得像是要擇人而噬。
整個大堂的笑聲戛然而止。
“朱……朱平安?!”周霆玨手裡的茶杯一抖,茶水濺濕了官袍。
劉德全更是直接站了起來,滿臉的不可思議。
他怎麼敢回來?!他怎麼能回來?!
短暫的震驚過後,周霆玨迅速鎮定下來,反而露出了一絲陰冷的笑容。這小子不是傻,是蠢!自己送上門來找死!
他整了整衣冠,慢悠悠地站起身,陰陽怪氣地拱了拱手:“哎喲,這不是六殿下嗎?真是稀客。隻是不知,您這無召回京,是犯了哪條王法,該當何罪啊?”
朱平安甚至沒有看他一眼,仿佛他隻是一團空氣。
他的目光,越過所有人,徑直望向大堂後方那道通往庫房的厚重石門。
他隻對身後的典韋和許褚,輕輕使了個眼色。
下一刻,風聲呼嘯!
典韋與許褚動了。
“殿下麵前,不得放肆!”
“保護周大人!”
幾名想要上前來表現忠心的衙役和官員,話音未落,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大力襲來,整個人便飛了起來。
“砰!砰!砰!”
兩人如同兩尊橫衝直撞的鐵塔,擋在他們麵前的人,無論是孔武有力的衙役,還是養尊處優的官員,全都被他們像丟小雞崽一樣,隨手抓起,扔到兩邊的牆角。
一時間,慘叫聲、驚呼聲、重物落地聲響成一片。
不過十幾個呼吸的功夫,從大堂門口到庫房門前,一條筆直的通道被硬生生清了出來。通道兩側,人仰馬翻,哀嚎遍地。
朱平安邁開步子,不急不緩地踩著滿地狼藉,徑直走向銀庫。
周霆玨和劉德全嚇得臉色發白,連連後退,最後被逼到了庫房門口,退無可退。
“朱平安!你想乾什麼?!”周霆玨色厲內荏地尖叫,“這裡是戶部銀庫,國之重地!沒有尚書大人和陛下的手令,誰也不能打開!”
十幾名護衛顫抖著舉起佩刀,強行將他和劉德全護在身後,組成了一道脆弱的防線。
“手令?”
朱平安終於開口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從懷中掏出一卷明黃色的綢緞,正是那份朱乾曜親批的聖旨。他看也不看,直接劈手甩了出去!
聖旨帶著風聲,不偏不倚,“啪”的一聲,正正砸在周霆玨的臉上,打得他一個趔趄。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就是陛下的手令!”
朱平安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霸道。
“還是說,在你們眼裡,父皇的聖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