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秉言臉上的血色,在錦衣衛百戶那句輕飄飄的話語中,被徹底抽乾。
他整個人仿佛被抽掉了骨頭,癱軟下去,那雙曾經攪動江南風雲的眼睛裡,隻剩下無儘的空洞與死寂。
賞錢……
撫恤金……
他處心積慮的最後一搏,他壓上身家性命的瘋狂賭注,到頭來,隻是為敵人送上了一筆軍費。
這,比任何刀刃加身,都更加誅心。
林海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那股複仇的火焰,非但沒有熄滅,反而化作了更深的悲涼。
他一腳踹在陸秉言的膝蓋上,迫使其重重跪倒在地。
“帶走!”
林海嘶啞著聲音,像是在驅趕一條死狗。
錦衣衛百戶笑眯眯地一揮手,兩名校尉上前,熟練地用鐵鏈鎖住了陸秉言的琵琶骨,劇痛讓他發出一聲悶哼,卻連掙紮的力氣都失去了。
當陸秉言被拖出密室,看到庭院中那黑壓壓的人群時,他最後的一絲幻想,也徹底破滅了。
院子中央,霍去病一身銀甲,跨坐於戰馬之上,身後的三千鐵騎沉默如山,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在審視一群死物。
林海拖著陸秉言,一步步走到霍去病馬前,單膝跪地,將手中的鎖鏈高高舉起。
“霍將軍,逆賊陸秉言,幸不辱命,已經擒獲!”
霍去病沒有低頭,他那銳利的目光,掃過整個血腥的戰場,最終,落在了那幾個瑟瑟發抖的血衣樓殺手俘虜身上。
“江南,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話音落下,他看都未看陸秉言一眼,隻是對著身後的副將,下達了冰冷的命令。
“傳令下去,將此賊押往金陵,囚於市中,令全城百姓觀瞻。”
“讓他親眼看看,他引以為傲的江南,是如何易主的。”
“遵命!”
至此,曾經呼風喚雨,妄圖與皇權分庭抗禮的江南聯盟之主,徹底淪為階下囚。
……
陸秉言被生擒的消息,以及那份由狄仁傑親自“背書”,劉峰含淚“公布”的《陸氏罪考》,如同一場十二級的地震,在一夜之間,將整個江南的權貴階層,震得天翻地覆!
無數世家府邸之內,上演著同樣的一幕。
家主們麵如死灰,手腳冰涼地看著邸報上那一條條足以誅滅九族的罪證,再聽到陸秉言被活捉的消息,他們心中最後的一絲抵抗意誌,瞬間土崩瓦解。
跑?
往哪跑?霍去病的鐵騎封鎖了所有要道,錦衣衛的繡春刀就懸在每個人的脖子上!
抗?
拿什麼抗?連陸家都倒了,他們這些附庸,不過是螳臂當車!
恐懼,如同最深沉的夢魘,籠罩在每一個世家的心頭。
而就在這時,新晉的“皇商”、江南鹽鐵總公司總代——劉峰劉家主,帶著浩浩蕩蕩的車隊,登門了。
他的臉上,掛著新貴特有的倨傲,以及一絲無法掩飾的、對身後那些錦衣衛的深深畏懼。
他不再是那個需要卑躬屈膝的盟友,而是代表著皇權,來執行“旨意”的使者。
“王家主,彆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