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城樓之上,新任總督諸葛亮手持羽扇,與一身戎裝、氣息沉凝如山的嶽飛並肩而立。
他們的腳下,是已經徹底恢複秩序,甚至比往昔更加繁榮的金陵城。
遠方的官道儘頭,那片令人窒息的黑色鐵流,正卷起漫天煙塵,緩緩向北遠去。那不是一支尋常的軍隊,而是一頭剛剛飲飽了血,渾身散發著鋼鐵與煞氣的巨獸,每一步都踏得大地微微顫抖,仿佛在向這個天下宣告它的歸來。
旌旗蔽日,玄鳥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那上麵浸染的,是江南世家的血。
天子,還朝。
“嶽帥,陛下此番回京,恐怕這京城的風,要比江南的雨,更冷,更刺骨啊。”
諸葛亮望著那遠去的背影,目光深邃,語氣平淡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鋒銳。
嶽飛的麵龐剛毅如鐵,眼神裡沒有絲毫波瀾,隻是沉聲應道:
“京城之事,有賈公與曹公在,我等隻需為陛下守好這片用鮮血換來的江南,便足矣。”
他們都很清楚,那輛看似平穩的玄鐵戰車之中,坐著的是一頭剛剛品嘗過血肉,正將目光投向巢穴中其他同類的猛虎。江南的殺戮,隻是開胃菜,真正的盛宴,即將在京城拉開帷幕。
……
大軍行至半途,一個遠離官道的隱秘山坳中。
朱平安在一眾殺氣凜然的錦衣衛護衛下,單獨召見了一名不起眼的百戶。
此人,正是陸柄安插在江南情報站的負責人。
“朕要你在江南,再設一暗樁。”
朱平安的聲音很輕,仿佛隻是在隨口吩咐一件小事,但那名百戶卻感到周遭的空氣都凝固了,比江南的冬日更冷。
“不用監視總督府,諸葛先生和嶽帥,朕信得過。也不用監視其他任何人。”
“隻給朕盯死一個人。”
“劉峰。”
那名錦衣衛百戶身體一震,立刻單膝跪地,眼中閃過一絲明了。
朱平安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笑意,他眺望著南方,那片剛剛被他徹底洗牌的土地。
“朕想看看,一條被喂飽了,又被套上金項圈的狗,究竟會咬死多少隻野狗,又能養出多大的野心。什麼時候它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就提醒提醒它。”
“臣,遵旨!”
……
半月之後。
京城,朱雀門外。
當那麵在江南戰場浸染過鮮血,顯得愈發深沉的玄鳥黑龍旗,再次出現在京城百姓的視野中時,整個京師都徹底沸騰了。
“陛下回來了!吾皇萬歲!”
“天子南巡,平定江南叛亂,陣斬國賊陸秉言,為我們江南萬民分田……嗚嗚嗚,陛下聖明啊!”
這一樁樁,一件件,早已通過邸報和說書人的嘴,化作最激動人心的傳奇,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百姓們自發地湧上街頭,他們沒有被任何人組織,眼中卻帶著發自內心的狂熱與崇敬,當那支盔甲上還帶著刀痕與暗紅色血漬的百戰雄師沉默地踏入城門時,山呼萬歲的聲音,混合著激動地哭泣聲,直衝雲霄,仿佛要將天都掀開!
然而,在這片狂熱的海洋之下,皇城門口跪迎的百官隊伍中,卻是一片死寂的冰冷。特彆是以國舅王顯為首的幾位大臣,臉色煞白,官袍下的身體抖如篩糠。他們看到的不是凱旋的君王,而是手持屠刀的閻羅。
皇宮,養心殿。
朱平安換下了一路風塵的勁裝,重新穿上那身象征著至高無上權力的玄色龍袍。冰冷的絲線觸及皮膚,讓他瞬間從江南戰場的金戈鐵馬中抽離,回到了這座權力的牢籠。
他靜靜地坐在闊彆數月的龍椅之上,手指輕輕敲擊著冰冷的黃金扶手,發出噠、噠、噠的輕響,如同催命的鐘擺。
這裡沒有江南戰場那直來直去的血腥與殺伐,一刀下去,恩怨了結。
這裡的每一縷空氣,都彌漫著陰謀與背叛的味道。這裡的每一塊地磚,都浸透著上百年來皇族與權臣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