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愛,非攻。”
淡淡的四個字,在那淬毒的匕首即將觸及墨翟咽喉的刹那,清晰地響起。
那聲音沒有半分煙火氣,卻仿佛蘊含著某種天地至理,讓那名殺手首領的心神,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
電光石火間,麵對這搏命一擊,墨翟不閃不避,不擋不架。
他手中那把平平無奇的木工曲尺,以一種肉眼難以捕捉的軌跡,貼著匕首的鋒刃,倏然滑過。
“啪。”
一聲輕響。
曲尺的尖端,不偏不倚,精準無比地點在了殺手緊握匕首的手腕之上。
那位置,既非骨骼,也非皮肉,而是一處尋常人根本無從知曉的,控製著手掌開合的筋脈節點。
正是墨翟對人體“格物”的極致運用。
殺手首領隻覺得一股尖銳的酸麻感,如同電流般瞬間竄遍右半邊身子,他引以為傲的千鈞之力,在這一刻泄得乾乾淨淨。
“當啷!”
淬著劇毒的匕首,脫手而出,在青石板上彈跳了幾下,發出清脆而又絕望的聲響。
一擊失手,殺手首領的眼中閃過一絲駭然,他本能地想要後撤,可那短暫的身形停滯,已是致命。
“哢嚓——!”
他腳下那塊看似堅固的木板,應聲而開!
“啊——!”
一聲短促的驚呼,他整個人瞬間失重,垂直墜入下方一個黑漆漆的深坑之中。
這還沒完。
那坑洞的內壁,早已被工匠們塗滿了廢棄的紙漿和滑膩的桐油,根本無處借力。他就像掉進油瓶裡的蒼蠅,越是掙紮,陷得越深。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無數火把,如同一條條蘇醒的火龍,從四麵八方亮起,將整個造紙坊照得亮如白晝。
“錦衣衛辦案!所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陸柄冰冷的聲音,如同死神的宣判。
他率領著大批錦衣衛,如潮水般湧入,看到的卻是一幅讓他這位見慣了腥風血雨的指揮使,都感到匪夷所思的畫麵。
預想中的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根本沒有出現。
隻見工坊之內,那群不可一世的天蠍殺手,此刻的模樣慘不忍睹。有的被兜底的繩網倒吊在半空,像一條條晾曬的鹹魚;有的被糊了一身的粘稠紙漿,在塗滿桐油的滾木上,連滾帶爬,姿勢滑稽;更有甚者,被關在臨時的木板迷宮裡,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
典韋和許褚這兩尊門神,提著兵器站在一旁,臉上是一種“我很強,但我沒用上”的茫然與憋屈。
整個戰場的中心,蔡倫毫發無傷,隻是臉色有些發白。
而那個赤著腳的乾瘦老者,正平靜地站在高處,手中那把木尺,在火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陸柄的目光,落在那群七葷八素的殺手身上,又看了看毫發無損的墨翟,臉上寫滿了震撼。
片刻之後,龍輦駕臨。
朱平安親臨現場,他看著眼前這匪夷所思的“戰果”,再看向墨翟那平靜無波的眼神,心中那因召喚出“百家宗師”而生的狂喜,化作了對係統更深層次的認知。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人才召喚了。
這是在召喚一種,足以顛覆整個時代的力量!
隨即,他的目光,落在了被兩名錦衣衛從深坑裡拖拽出來,滿身狼狽的天蠍首領身上。
那份狂喜,瞬間凝固,化作了足以冰封三尺的,徹骨的冰寒。
……
東廠,詔獄。
這裡是京城所有官員的噩夢,潮濕的空氣裡,永遠彌漫著一股血腥與絕望混合的黴味。
曹正淳親自站在那名天蠍首領的麵前,他沒有上那些常見的酷刑,隻是用他那雙陰柔的眼睛,微笑著,將一根細長的銀針,緩緩刺入對方的指甲縫中。
“咱家不喜歡聽人慘叫,太吵。”曹正淳的聲音,輕得像情人的耳語,“所以,在你說出實話之前,咱家會用一百零八種法子,讓你想叫,卻叫不出聲;想死,又死不成。你猜猜,第一種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