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北緩緩吐出一口氣,目光落回趙守業臉上:“趙掌櫃,那份原始契約,還有多少人留著?”
趙守業一愣,隨即搖頭:“大多都沒了。不是丟了,就是搬家時損了,或者……覺得是張廢紙,看著堵心,扔了燒了。我這份......”
他起身,走到那掉漆的木櫃前,從最底層摸出一個油布包,層層打開,取出一張泛黃發脆的紙張,
“是因為我乾賬房,習慣留底,才存到今天。”
陳北接過那張輕飄飄、卻重如千鈞的契約紙,指尖拂過上麵殷紅的官印和私章,目光最終定格在那行幾乎看不清的蠅頭小楷上。
陽謀的刀鋒,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縫隙裡。
他抬起眼,窗外明明是烈陽高照,南城這條巷子卻比寒冬臘月還要冰冷。
“趙掌櫃,”陳北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某種定音般的清晰。
“這南城數百戶的怨,我聽見了。”
他折起那張舊契,還給趙守業。
“保管好,天下總有說理的地!”
他出院門時,門外已經站滿了人。
他還看到了李寡婦還有掉廁所張三,當然他們現在已經清洗乾淨,不過頭發還濕漉漉的。
也看到了第一個院子裡趕他和韓誌遠出來的幾位老頭老太太。
李為看向旁邊趙守業的兒子趙誌!
趙誌連忙擺手一臉無辜
“這可和我無關,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陳北收回目光,看向院門外,為首一人撲通跪在了地上。
“探花老爺,救命啊!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不知是什麼心態,站在最前麵的老人跪下後,他身後那些人也全都跪了下去。
包括李寡婦,張老三李老四還有張二癩。
張二癩雖然賴皮,但也不是不分好賴的主。
這些人是怎麼知道陳北來的呢?
這完全是因為他們進趙守業家,被人看到還認出來了!
這不原本是要去公廁那邊看熱鬨的,他也不去看熱鬨了,就站在門外等著陳北出來。
還讓胡同裡玩耍的孩子,跑去公廁那邊告訴大家寫:“賣炭翁”“詠鵝”的探花郎王維來了。
他們這些人不懂什麼詩詞歌賦,他們就懂得誰為他們好。
這兩首詩都是陳北借物諷刺朝廷,為他們百姓說話,特彆的是賣炭翁一詩,他們是真真切切享受到了實惠,對陳北可謂感恩戴德。
這也是就連一向無賴的張二癩甘心情願主動跪陳北的主要原因。
陳北快速上前一步把最前麵的老人家扶起來。
“老人家,你這是做甚?起來說話,起來說話!”
老人被陳北扶起來,又讓後麵跪著的胡同裡的百姓起來。
“大家都起來吧!有話咱們好好說,不要動不動就下跪!”
跪地的眾人麵麵相覷。
趙守業開口:“探花老爺不喜歡你們這一套,探花老爺讓你們起來,你們就起來!”
眾人這才站起來。
“王大人,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商國公他就不是人!”
“是啊!王大人,朝廷根本不管我們死活,要不是商國公收走我們的房子,我老娘也不可能死!”
“還有我,感謝王大人,若不是王大人去年冬天為我們百姓出頭說話,我老娘老爹說不定就凍死在去年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