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現在有錢了,可也得省著花。筆墨紙硯這些東西,可不便宜。”
林根嘿嘿一笑,摸了摸後腦勺。
“我曉得,我曉得。”
第二天,林根便拉著林昭的手,往鎮中心的文墨軒走去。
文墨軒是青山鎮最大的書鋪,兼賣文房四寶。
掌櫃的是個年過半百的山羊胡老者,見林根領著個小娃進來,眼皮都沒抬一下,隻顧著撥弄算盤。
“爹,我要那種最白的紙。”
林昭仰著小臉,聲音清脆。
林根第一次到這種讀書人經常往來的地方,心下有些局促。
“掌櫃的,給娃兒看看紙。”
掌櫃的這才放下算盤,不鹹不淡地指了指櫃台一角。
“那邊都是,自己看。”
林昭倒是不怯場,小跑到櫃台邊,伸出小手,輕輕撚過幾種紙張。
他催動“鑒微”,紙張的纖維粗細、質地鬆緊、墨水滲透的程度,都在他腦海中化作具象化的感知。
“這種黃麻紙太糙,寫字容易洇墨。”
他拿起一張,搖了搖頭。
又拿起另一張。
“這種竹紙,看著白,但韌性不足,容易破。”
掌櫃的原本漫不經心,聽到林昭這話,撥弄算盤的手指一頓,抬眼瞥了過來。
林根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哪裡懂這些門道。
林昭最後拿起一疊顏色略深,但觸感細膩的紙。
“爹,就要這種紙,厚實,吸墨也好。”
他又去看墨錠。
“這塊鬆煙墨,煙火氣太重,雜質也多。”
“這塊桐油墨,顏色倒是夠黑,可惜膠性大了些,容易滯筆。”
他小大人似的點評著,小手在一塊塊墨錠上輕輕拂過。
那山羊胡掌櫃,臉上的輕慢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他站起身,走到林昭身邊,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個小娃娃。
“小子,你懂這些?”
林昭抬起頭,一本正經的跟掌櫃胡吹。
“先生說了,好馬配好鞍,好筆墨才能寫出好字。”
他當然不能說自己能看出這些東西的本質。
最後,林昭挑了一支狼毫小楷毛筆,指著筆鋒。
“這支筆,筆鋒尖圓齊健,彈性也好。”
掌櫃的看著林昭挑出來的東西,都是鋪子裡性價比最高的,暗暗稱奇。
這孩子,眼力也太毒了!
結賬時,掌櫃的破天荒地給抹了零頭。
“小子,日後若是有了出息,可彆忘了老夫的筆墨。”
林根提著大包小包,暈乎乎地被林昭拉著出了文墨軒,心裡又是驕傲又是驚奇。
他這兒子,真是個神童!
從文墨軒回來沒過兩天,黃昏時分,院門被人輕輕叩響。
李氏正在灶下忙活,林根聞聲起身,走到院門口,從門縫裡往外瞧。
“是德茂表兄!”
林根臉上露出幾分喜色,連忙拉開門。
黃德茂風塵仆仆地站在門外,身上還穿著巡邏隊的短打勁裝,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
他手裡提著一個油紙包,見到林根,臉上擠出一絲略顯疲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