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有械鬥之舉,則為不敬先師,不孝祖宗之大逆。兩村所有秀才、童生,一體禁考十年!”
魏源手裡的茶杯停在了半空,久久沒有放下。
用教育和宗族這兩條最堅韌的繩索,把兩個世代結仇的村子,硬生生地捆綁在一起。
最毒的,是最後那句禁考十年!
這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這一招下去,彆說械鬥了,村裡但凡有哪個愣頭青敢提一個打字,立刻就會被全村那些指望兒子光宗耀祖的老少爺們打斷腿!
魏源緩緩放下卷宗,看著眼前這個身高隻到自己腰間的六歲孩童。
他忽然覺得,自己之前教他的那些所謂陽謀,跟這小子腦子裡這些陰損到極致的招數比起來,簡直純潔得像個不諳世事的白蓮花。
“你這些……”魏源清了清嗓子,想說一句不合禮法。
但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讓林昭看那些血淋淋的卷宗,是怕他將來太過天真,不懂得保護自己。
今日再考他這些民事,是想看看這孩子在見識了官場的黑暗之後,心是冷了,還是變得更通透了。
如今看來,不僅是後者,更是通透得有些過頭了。
“老師,”林昭抬起頭,那雙眼睛清澈見底,偏偏說出的話卻老辣橫秋。
“學生以為,斷案如治水。”
“律法是堤,人心是洪。”
“堤固然要修,但有時候,順著洪水的性子,給它挖一條新的河道,遠比用蠻力硬堵,要省力得多。”
魏源沉默了。
他死死地盯著林昭看了許久,忽然笑了,笑得有些無奈,又有些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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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個順著水的性子。”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
“看來,為師以後,是不用再擔心你會被哪匹驚馬踩死了。”
“你這小子,將來不把彆人變成那匹驚馬,就算他們祖上積德了。”
就在魏源在書房裡為自己弟子的心性而心潮起伏時,一場由林昭無心插柳引發的風暴,早已在縣城的另一端轟然引爆。
縣城,百草堂。
新任總掌櫃周大福端著新換上的景德鎮白瓷茶杯,輕輕吹著浮在碧綠茶湯上的嫩芽。
他心裡正美滋滋地盤算著,回頭該備上何等厚禮,再去拜會一下那位新晉的案首林公子,把這條線牢牢抓在手裡。
兩個穿著靛青色布袍的男人,一前一後,悄無聲息地跨進了門檻。
兩人麵無表情,眼神銳利。
周大福心裡咯噔一下,臉上的笑容卻愈發和氣:“二位客官,是抓藥還是問診?”
為首的那個男人沒有說話。
他隻是從懷裡掏出一塊烏木腰牌,用兩根手指捏著,輕輕在櫃麵上一放。
“啪。”
牌子上,一個龍飛鳳舞、鎏金鑲邊的“蘇”字,周大福的眼皮猛地一跳。
江南蘇家!總號的人!
周大福麵皮猛地一緊,連忙從高高的櫃台後繞了出來。
“不知是總號的爺們駕到,小的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周掌櫃,”為首的男人收回腰牌,聲音平淡。“我們奉家主之命,來查一件事。”
“青山鎮分號的錢管事,是你手底下的人,沒錯吧?”
周大福的腦子裡,算盤珠子瞬間撥得飛快。
那個姓錢的,是南邊總號一位大人物硬塞進來的關係戶,平日裡油滑得很。
現在看這兩位爺的架勢......
“是,錢管事年前剛到任上,做事……還算勤勉。不知二位爺……”
“勤勉?”另一個男人忽然冷笑一聲。
“他私自篡改藥方,拿虎狼之劑當安神良藥賣,這也叫勤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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