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殿內頓時豎起了無數雙耳朵。
誰都知道昨天林昭帶人闖了工部,所有人都等著看李東陽今日如何雷霆反擊,將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按死在泥地裡。
李東陽伏在地上,聲音嘶啞乾澀:“回陛下,老臣此番乃是自省。”
“哦?”
“老臣執掌工部多年,深感事務繁雜,力不從心。京畿河道乃大晉命脈,稍有疏忽便是萬劫不複。
近日都水司雖初建,但行事雷厲風行,頗有章法。”
李東陽停頓了一下,似乎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接下來的話。
“為保京畿水路通暢,老臣鬥膽,請陛下將京城內外河道巡查、修繕之權,分撥給都水司專管。”
死寂。
整個太和殿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就連負責記錄起居注的史官都忘了動筆,驚愕地抬頭看著跪在地上的李東陽。
把河道修繕權分出去?
那是工部最肥的一塊肉!
每年過手的銀子少說也有十幾萬兩,油水豐厚得讓人眼紅。
李東陽這隻出了名的鐵公雞,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主動把嘴裡的肉吐出來喂給林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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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部侍郎劉鑫急得顧不得禮儀,直接出列跪下。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都水司不過是個六品衙門,主事林昭年僅十二,如何能擔得起這關乎國運的重任?這不合祖製啊!”
“是啊陛下,河道修繕乃是工部職權,怎可輕易分割?”禮部侍郎趙文華也跟著跪下,聲援王謙。
一時間,朝堂上反對聲此起彼伏,大部分都是平日裡依附李東陽的黨羽。
他們比誰都急,因為工部要是瘦了,他們能分到的殘羹冷炙也就沒了。
李東陽聽著身後的喧鬨,心裡苦得像吞了二斤黃連。
你們以為我想給嗎?
那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著我給!但他不能說,還得硬著頭皮演這場戲。
“肅靜!”
龍椅上,皇帝終於開口了。
他沒有看那些跪地反對的官員,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李東陽,眼神玩味。
皇帝自然不信李東陽會突然轉性,變得大公無私。
這背後必然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或者是致命的把柄落在了彆人手裡。
但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六部的權力被削弱了,這把名為都水司的刀,確實夠快。
皇帝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目光越過眾人,落在了角落裡那個看似人畜無害的身影上。
“林愛卿。”
林昭聽到點名,整理了一下官袍,從末尾的角落裡走了出來。
他麵色紅潤,精神抖擻,與李東陽的頹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微臣在。”林昭恭敬行禮。
“李尚書的美意,你可願接下?”皇帝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
林昭抬起頭,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惶恐。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東陽,又看了看皇帝,遲疑道:“陛下,臣年幼無知,都水司又剛剛擴編,人手本就捉襟見肘。這河道修繕的擔子太重,臣……臣怕是難以勝任啊。”
李東陽跪在地上,聽著這話,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你難以勝任?
昨天在工部大堂逼宮的時候,你那股子要把天捅破的氣勢哪去了?現在裝什麼小白兔!
林昭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不過,李尚書一片赤誠為國,為了大晉江山,不惜自削職權,這等高風亮節,實在令晚輩汗顏。
若是臣再推辭,倒顯得不識大體,辜負了尚書大人的一番苦心了。”
說完,他還特意朝著李東陽拱了拱手:“尚書大人,您真是吾輩楷模啊。”
殺人誅心!
李東陽隻能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過……獎。”
王謙等人看著這一幕,隻覺得荒謬絕倫。
皇帝看著林昭那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在大殿內回蕩,震得百官心頭一顫。
“好!好一個楷模!”
皇帝猛地一拍龍椅扶手,“既然如此,朕就準了李尚書所奏!”
魏進忠立刻捧出早就擬好的聖旨。
顯然,皇帝昨夜就已經收到了風聲,隻等今早這一出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著都水司即刻增設工程司,專司京城內外河道堤壩巡查修繕之責。
定編三十人,皆由林昭自行招募。所需經費……”
讀到這裡,魏進忠頓了頓,看了一眼李東陽,才繼續念道:
“……由工部每年歲末,從本部經費中足額劃撥,不得拖欠!”
此言一出,塵埃落定。
不僅奪了權,拿了編製,甚至連以後的飯票都由工部負責買單。
這是把工部當成了都水司的小金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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