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抱著昏迷的洛曉羽,剛駕馭星流戰船駛出那方飽經創傷的小世界,正準備進行空間跳躍返回靈宗本星。然而,戰船甫一進入虛空,異變突生!
一隻巨大無比、覆蓋著精致繁複玉甲的大手,仿佛自亙古時空深處探出,無視了戰船的所有防禦陣法,輕輕一握,便將整艘戰船如同玩具般攥住!下一刻,時空扭曲,一個臨時構築的穩定通道瞬間形成,玉甲大手帶著戰船沒入其中,消失不見。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以至於停留在小世界之外虛空、負責警戒和後續事宜的墨清第二元神完全沒反應過來,一臉愕然地看著本尊和戰船在自己眼前被“擄走”。
“師娘!您把我第二元神也帶上啊!”青衣墨清哭笑不得,朝著虛空喊道,聲音在星海中回蕩。
仿佛聽到了他的呼喚,下一刻,另一隻同樣覆蓋著玉甲、略小一些但同樣蘊含著無上偉力的大手憑空出現,精準地一把撈起青衣墨清,同樣拖入時空通道,緊隨其後。
幾乎是眨眼之間,墨清的本尊、第二元神以及昏迷的洛曉羽,便被直接“打包”帶回了靈宗本星,出現在玉紋園深處一間靜室內。
靜室內,氣息浩瀚如海的帝羽早已等候在此。她神色凝重,未等墨清開口,便迅速從他懷中接過了昏迷不醒的洛曉羽,小心翼翼地將她平放在一旁早已準備好的、散發著寧神靜氣光芒的玉床之上。
墨清壓下心中的焦急,迅速且清晰地向帝羽說明了之前發生的一切,重點描述了千麵尊者最後施展的千身世劫以及洛曉羽中術的經過。
“師娘,曉羽她……到底出了什麼事?這千身世劫究竟是什麼?”墨清看著洛曉羽蒼白而緊閉雙眼的臉龐,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擔憂。
帝羽檢查著洛曉羽的狀況,眉頭微蹙,語氣沉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追憶:“千身世劫幻術。這是連接祖神一脈極其惡毒的詛咒幻術,能引動中術者內心深處的恐懼與破綻,在其意識中構築無窮輪回劫難,每一世都直指心靈弱點,直至道心崩潰,魂飛魄散。”
墨清心頭一緊:“能治嗎?”
“治療過程有些許麻煩,但並非無解。”帝羽肯定道,她看向墨清,眼神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之後,由你來陪著她。”
“我?”墨清一怔。
“對,就是你。”帝羽指了指玉床邊的位置,“記住,在她醒來之前,一直抓住她的手,不要放開。”
“為什麼?”墨清下意識地問道,雖然心中疑惑,但他已經依言坐在了床邊,輕輕握住了洛曉羽微涼的手。這隻手,平日裡拉弓引箭穩如磐石,此刻卻柔弱無力。
帝羽看著他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欣慰與複雜之色,緩緩解釋道:“中千身世劫的案例極其稀少,而我,便是其中之一。”
墨清猛地抬頭,看向帝羽。
帝羽的語氣平淡,卻仿佛蘊含著萬載歲月的重量:“隻不過,我當年所受的,是連接祖神本尊親自種下的千身世劫,其威力與詭譎,遠非曉羽所中這道殘念施展的所能比擬。當年我沉淪於無儘輪回劫難,幾乎迷失自我……就是你洛師父,日夜不休,始終陪在我身邊,緊握著我的手。”
她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時光,看到了遙遠的過去。
“你要知道,千身世劫的幻境,並非完全虛構,它會受到現實世界的影響和牽引。如果你在現實世界中一直拉著她的手,給予她最直接的觸感與支撐,那麼,在幻境中那個經曆著無數恐怖輪回的她,冥冥之中也會感覺到……始終有一隻手,在拉著她,指引她,不讓她徹底沉淪。這份來自現實的錨點,是打破幻術、喚醒真我最關鍵的力量之一。”
墨清聞言,握著洛曉羽的手不由得收緊了幾分,他看著床上女子恬靜卻深陷噩夢的睡顏,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我明白了,師娘。”他鄭重地說道,“我會一直在這裡,直到她醒來。”
帝羽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轉身去準備其他輔助治療的藥物與陣法。靜室內,隻剩下墨清緊握著洛曉羽的手,如同守護著暴風雨中最後一盞明燈,開始了不知將持續多久的等待。而那無儘的輪回幻境之中,洛曉羽是否也能感受到,這份來自現實、堅定不移的牽引?
對於洛曉羽而言,之前經曆的一切——那星流戰船的穿梭、與千麵尊者的生死搏殺、那貫穿靈魂的一箭、以及最後那侵入識海的惡毒詛咒——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場光怪陸離、驟然驚醒的夢。
意識的碎片在黑暗中沉浮、重組,當她再次“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刺目的紅。
她正躺在一張柔軟而寬大的紅床之上,身上穿著繁複精美的鳳冠霞帔,沉重的頭飾壓得她脖頸有些酸澀。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檀香和喜慶的味道。
“小姐,您醒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吉時快到了,該梳妝了。”
洛曉羽有些茫然地被一個身著綠衣的丫鬟攙扶起來,引到一麵巨大的銅鏡前。鏡中映出一張略施粉黛、嬌豔明媚的臉龐,正是她自己,卻帶著一種陌生的、待嫁新娘的羞怯與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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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個丫鬟圍了上來,手腳麻利地為她整理著鬢角、描摹著眉形、點綴著唇脂。她們嘰嘰喳喳,說著吉祥話,臉上洋溢著真誠的笑容。
然而,洛曉羽的心神卻完全不在鏡中的自己,也不在這些丫鬟身上。
從醒來那一刻起,就有一隻手,一直緊緊地握著她的右手。
這隻手溫暖、穩定,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力量。她不知道這隻手是誰的,似乎是被丫鬟攙起時自然而然地握住的。周圍的丫鬟來來去去,為她梳妝打扮,偶爾會觸碰到她,但那隻握著她的手,始終沒有鬆開,也沒有更換。
她試圖偏頭去看清楚手的主人。有時,眼角餘光瞥見身旁似乎站著一個身影,穿著類似喜服的紅衣,身形似乎挺拔。但每當她凝聚視線,想要看清對方的容貌時,那人的臉龐就如同籠罩在一層永遠無法驅散的濃霧之中,無論她如何努力,都隻能看到一個極其模糊的、人形的輪廓影子。
看不清五官,分辨不出特征,甚至無法確定性彆儘管直覺告訴她,那應該是個男子)。唯一清晰的,就是那隻手傳來的、堅定不移的觸感和溫度。
這種詭異的感覺讓她心中升起一絲不安,但那隻手傳來的溫暖又奇異地撫平了這絲不安。仿佛在這片喧囂而陌生的喜慶之中,這是她唯一可以確定的、真實的依靠。
“吉時已到——!請新娘入禮堂——!”
門外,司儀高亢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