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製之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隻有兩位年輕人劇烈的心跳聲,在無聲地訴說著他們內心的震撼與波瀾。
“所以,讓我繼續停留在凡塵階段,是為了讓我能統禦靈宗的凡塵大軍,去應對其他勢力派出的凡人軍團?”墨清迅速理清了思路,但新的疑惑隨之而來,“可在這種涉及滅世神和法則層麵的宏大戰爭中,凡塵軍隊的力量,恐怕起不了決定性的作用吧?就像巨獸爭鬥,腳下的螻蟻再多,又能如何呢?”
洛濤聞言,粗獷的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神情,那是混合著回憶與凝重的神色。“你們……沒有經曆過一萬多年前那場席卷無數星域的‘列神之戰’,自然不清楚在發動這種層次的全麵戰爭之前,需要做哪些繁瑣而致命的準備。”他的聲音帶著歲月的沉澱,“那不僅僅是頂尖強者之間的碰撞。”
“使用法則的生靈,我們稱之為‘法則踐行者’。”銘接過話頭,他的解釋總是如此直接而冰冷,直指核心,“而徹底掌控、並能完全代表某一條法則的生靈,便是‘滅世神’。滅世神的絕對戰力來源於其代表的法則,而法則本身的‘強度’與‘廣度’,則與這條法則的‘踐行者’數量和質量息息相關。”
他頓了頓,確保兩個年輕人能理解這其中的關聯:“踐行者越多,對這條法則的認知和應用越廣泛、越深入,這條法則本身就越發強大,其對應的滅世神所能調動的力量也就越恐怖。因此,凡塵之間的戰爭,信仰的爭奪,文明的發展方向……這一切看似底層的活動,實則如同滋養法則的土壤,會直接影響到頂端滅世神的戰力根基。這,也是我們為何要如此重視並爭奪各個大世界和域界控製權的深層原因之一,你們應該能明白。”
墨清沉默了片刻,他並非不懂這些戰略層麵的考量,隻是心中仍有一處柔軟的地方被觸動著。他在公司的那些朋友,他們熱情、專注,懷著對星空的好奇與探索之心。“難道……發動這樣規模戰爭的理由,就僅僅是為了這些……利益之爭嗎?”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希冀,希望能得到一個不那麼冷酷的答案。
銘的冰藍色眼眸中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波動,他平靜地回答:“基於我們目前所能收集到的所有情報和理性分析,從客觀條件來判斷,的確,似乎隻有資源和戰略利益這一個理由。”然而,他的話音微微一頓,空氣仿佛又凝重了幾分。
“但是,”他繼續說道,語氣帶上了一種超越常理的縹緲,“其他幾位與我們同級彆的‘尊者’,以及我們陣營的‘滅世神’,他們在深入進行命運層麵的感應與推演後,給了我另外一個答案。”
洛濤在一旁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這個沉重的答案吐出:“他們說,在命運的洪流深處,有一種清晰的指向——靈宗與公司,這兩個龐然大物,在可見的未來,隻有一方能存活下去。這是……命運的裁定。”
禁製之內,再次陷入了死寂。這個答案超越了簡單的利益計算,帶上了一種宿命般的殘酷與無奈,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墨清和洛曉羽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與一絲茫然。
“言儘於此。”銘說,“你們先去休息吧。墨清,如果你有十足的把握渡劫,就儘快渡劫。宇宙中的形勢,可能沒我們看見的那麼簡單。”
兩人回到墨清位於靈宗本星居所——一座掩映在青翠竹林間的靜謐小樓。樓內陳設簡單,卻堆滿了各種陣法圖紙、煉器材料和半成品的法寶構件,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靈木與金屬的氣息。
墨清一言不發地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搖曳的竹影,眼神卻毫無焦距。好友可能成為敵人,宗門與公司之間那宿命般的對決,像一塊巨石壓在他的心頭,讓他感覺有些喘不過氣,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死氣沉沉的頹喪。
洛曉羽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裡又急又疼。她張了張嘴,那些關於戰爭、命運的大道理在嘴邊轉了幾圈,又咽了回去。她知道,此刻空洞的安慰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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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她靈機一動,想起了自己在經曆“轉世劫”時,於生死恍惚間靈光一現所施展的那個奇特法術,以及隨之在腦海中勾勒出的法寶雛形。那東西,或許能轉移墨清的注意力。
“墨清,你看你看!”洛曉羽湊到他身邊,聲音刻意放得輕快。她伸出白皙的手掌,體內靈力以一種獨特的方式緩緩流轉,點點光芒在她掌心彙聚,逐漸凝聚成一把結構異常複雜的長弓虛影。
這長弓並非實體,卻纖毫畢現,流線型的弓身上,覆蓋著密密麻麻、如同星河脈絡般的符紋。這些符紋閃爍著微光,彼此勾連纏繞,形成了一種既和諧又充滿內在張力的結構。
墨清原本渙散的目光,在接觸到這些符紋的瞬間,猛地凝聚起來。他下意識地靠近,眉頭緊鎖,眼中充滿了研究與探索的狂熱。
“這些符紋的連接方式……好奇特!”他喃喃自語,手指不自覺地淩空勾勒著符紋的軌跡,“它們的能量回路,看似源自同一種基礎規則,但後續的演化……這分明是多種不同的自然演化路徑,卻又精妙地相互重疊、嵌合在一起……但這怎麼可能呢?”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洛曉羽,臉上寫滿了純粹的、屬於研究者的困惑與求知欲:“能量符紋的構築,不是必須在幾種穩定的基礎架構中做出選擇,確定主路徑後才能進行後續衍生嗎?這種多路徑並行且相互支撐的結構,違背了現有的《基礎符紋能量動力學》和《複合陣法定律》啊!它是如何保持穩定,並且沒有因為內在規則衝突而崩潰的?”
看著墨清眼中重新燃起的亮光,那專注於學術難題而暫時忘卻外界煩惱的神情,洛曉羽心中悄悄鬆了口氣,嘴角勾起一抹甜甜的笑意。她知道,她的“計策”成功了。
“我也不知道呀,就是在渡劫的時候,腦子裡突然就冒出這個想法了。”她眨眨眼,語氣帶著點小得意,又有些含糊其辭,“你覺得有可能實現嗎?”
“不確定,但太值得研究了!這可能會顛覆現有的部分符紋學體係!”墨清語速飛快,整個人仿佛瞬間注入了活力。他立刻轉身,衝到那張堆滿材料的工作台前,粗暴地清出一塊空地,然後抓起專用的靈紋筆和幾塊空白玉簡,開始瘋狂地演算和繪製起來。一時間,室內隻有筆尖劃過玉簡的沙沙聲,以及墨清不時因為某個靈感而發出的低呼。
洛曉羽看著他迅速恢複振作、全身心投入研究的樣子,臉上的笑容更加明媚。她安靜地走到房間的另一角,也拿出一塊溫潤的琥珀和幾樣珍貴的輔料,開始繼續設計和完善那個在轉世劫中靈光一現、卻還未完成的特殊法寶。小樓內,兩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創造世界裡,之前籠罩的陰霾似乎被這專注的氛圍驅散了不少,隻有溫暖的靜謐和靈感的微光在悄然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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