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素知卿心…”
文丁端著碗的手異常穩,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濺起。聲音卻異常粘滯,仿佛被那粘稠的黑酒黏住了喉嚨,每一個字都帶著沉濁的質地。
“這第一碗……”
手臂緩緩抬起,沉重而緩慢,如同托著泰山。
“是昊天……所賜……”
並非遞向前方等待季曆來接。而是極其僵硬地停在半空!手臂甚至因這過於刻意的穩定而顯得僵直。
文丁的目光越過黑如深淵的酒碗邊沿,如同最寒冷、最不可抗拒的審判之劍,徹底凝固在季曆那張已布滿驚疑風暴、開始凝結冰霜的臉上!文丁的眼神深處,再無掩飾,隻有一片死寂的冰原!
碗!不遞!意不言而明——此酒非飲!此酒非賜!此酒非賀!
此為!奉天之命!賜你——季曆!
季曆的神情在那一瞬間徹底凝滯!
那雙曾在戰場上無數次掃過屍山血海、如鷹隼般捕捉一切戰機、凶戾無比的眸子裡,先前的鋒芒、困惑、錯愕、憤怒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瞬間砸碎!被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難以置信的驚疑不定與巨大災難臨頭也無法理喻的詭譎迷霧取代!他死死地盯著文丁端著那碗索命之酒的手!那隻手上,那份刻意到極致的、仿佛用儘一生力氣維係的、一絲一毫都不肯動搖的穩定!那種僵硬!那是君王親自為臣下送上斷頭酒才會有的姿態!
他臉上的肌肉繃得如同岩石!牙關深陷,緊緊咬合,腮幫都微微鼓起!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那雙深邃的眼中,無數混亂的情緒風起雲湧,最終化為一種看透一切的冰冷徹骨的絕望與醒悟!一種無聲的、比殿外最鋒利的北風還要凜冽千倍的寒意,如同無數細小的冰針,從四麵八方悄然鑽出,狠狠刺入每一個暴露在外的毛孔,凍結每一寸流淌的血液!
季曆的視線,如同兩柄燒紅的烙鐵,從文丁那托著死亡的手,緩緩上移,掠過陶碗那如同地獄入口般的黑漆漆的漩渦口,最終,沉沉地落入了文丁的眼底。那雙深邃瞳孔的最深處,文丁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個臉上毫無表情、眼神卻如同最冰冷磨石的王。以及……那一瞬間炸開的、無法再掩飾的……殺意!
就在他目光與文丁意誌激烈碰撞,確認了那最終結局的刹那!
“叮當——當啷——鐺啷啷!”
刺耳尖銳、毫無預兆、如同地獄響器的金屬劇烈撞擊摩擦聲,在丹墀台後、那象征著至高王權的“帝廷”大殿深處轟然爆發!這絕非無意間武器失滑的噪音!而是至少十柄以上沉重的青銅長劍、銅斧被同時從鞘中全力抽拔而出時,劍鋒與環首、斧刃與皮袋、或者彼此間摩擦磕碰所發出的短促、激烈、充滿殺戮渴望的金鐵嘶鳴!瞬間撕裂了丹墀廣場上那片連呼吸都凍結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殺機噴薄而出!
季曆那雙剛剛沉浸於絕望冰海的瞳孔中,驟然爆開兩道比太陽還熾烈的精芒!仿佛兩道積蓄萬古寒意的怒雷劃過最黑暗的深淵!他那雄健如山嶽、剛剛還硬挺如鬆的軀體,在千分之一息內發生了劇震!那不是後退,而是捕獵猛獸在弓弦繃至極限聲響起的刹那,全身億萬肌肉纖維本能地瞬間收縮鎖死!每一根神經都繃緊到即將斷裂!右手,那隻方才一直緊按劍柄的右手,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本能地猛握住腰側青銅短劍的纏麻劍柄!鏘啷一聲令人牙酸的微響!劍身已然被抽離劍鞘整整一寸!森冷的寒光在幽暗殿宇背景襯托下,驟然一閃!那是屬於戰場殺神、千鈞一發之際的本能反擊!
然而,就僅僅是寒光乍現的瞬間!鋒芒還未來得及徹底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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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聲沉悶、宏壯如同大地深處巨鼓敲擊的巨響!自高台上炸開!
早已埋伏在丹墀兩側、高聳蟠龍巨柱後方、厚重織錦帷幕之後的數十名重甲武士如饑渴百年的餓虎撲出牢籠!轟然現身!每一個武士都身披鑲嵌青銅甲片的全套犀皮重劄!頭頂著凶獸饕餮麵甲的銅胄!沉重的鐵尺戰靴重重踐踏著王廷之上光潔堅硬的青金石地磚,發出如同奔雷般令人心悸的震動!帶起的勁風掀翻兩側沉重的帷幕!卷起漫天煙塵!數十支丈餘長的、冰冷刺骨的青銅戈矛!槍林一般!驟然從層疊垂落的華麗織錦與柱後陰影中如毒蛇探頭般、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從不同方位如叢林毒刺般驟然刺出!
森然!致命的矛尖!如同擇人而噬的蛟龍毒牙!閃爍著死亡幽光!精準無比地直指階下中心那個尚被絕望與憤怒定格的身影——周侯季曆!冰冷銳利的鋒刃帶著令人窒息的重量感和速度反射著殿中穿透鉛雲的幾縷慘淡天光與長明燈搖曳的幽暗火焰,將他從咽喉到心臟、從腰腹到下盤的所有要害儘數籠罩覆蓋!空氣被戈矛攪動,發出淒厲的嗚咽!
“縛了!”文丁的聲音如同巨斧劈開朽木,炸裂般轟響!徹底撕裂了殿內最後一絲尚存的死寂與驚駭!帶著一種壓抑到極限最終徹底爆裂的嘶啞與狠戾!“拿下亂臣!叛逆季曆!”
死亡戈矛組成的寒光牢籠驟然收緊!空氣被徹底擠爆!
季曆!他那雙眼睛中瞬間蒸騰炸裂而起的情緒風暴,已無法用簡單的“驚”或“怒”來概括形容。
那是深不可測的古潭被從天而降的星隕巨石猛然砸碎的狂暴震蕩!是翱翔九天的雄鷹被卑劣的毒箭自暗處精準洞穿羽翼要害的劇痛與震駭!是虔誠信仰的神隻廟堂在自己麵前被褻瀆者推倒、碎裂、轟然崩塌、化為齏粉的信仰崩潰與毀滅感!
極致的!難以置信的!荒謬到頂點的!現實!
以及隨之爆燃而起的!足以焚天滅地的!噴薄欲出的暴怒!
多種情緒在他臉上瘋狂扭曲著他的五官!眼白在刹那間爬滿了猙獰的血絲!如同蛛網!密布整個眼球!
“子托——!”雷霆般的暴吼驟然炸響!季曆的聲音不再是臣下對君王的恭敬稱謂,而是赤裸裸的、如同詛咒般喊出了文丁的名諱!是飽含著刻骨毒恨與無邊怨毒的指控!
“商王文丁!”他厲聲咆哮著文丁的廟號與名諱!每一個字都像從滾油中撈出、裹滿劇毒的尖針!
“爾為商王!乃玄鳥所化、天命所鐘之高辛子孫!乃萬神庇佑、通天徹地之玄鳥血胤!”他的聲音因巨大憤怒而撕裂,如同青銅刮擦,“何以……行此魑魅魍魎之暗算?!用此……如此卑劣下作之權謀?!”那咆哮聲裹挾的滔天憤怒和無邊痛苦,如同實質的怒濤狂潮,猛烈撞擊著王廷四周的高牆!
玄鳥降世的尊貴血脈!高居神殿之上的大商君王!竟行此……如此不堪!如此陰險!如此背叛天道人倫的暗算之事?!這荒謬絕倫的控訴與他被徹底粉碎的信仰一同化作毀滅性的海嘯向他席卷而來!更激起他誓死複仇的意誌!
就在他這一聲“魍魎卑劣之暗算”的怒吼迸發之時!數柄沉重的青銅戈已在老練甲士的驅動下,毫無憐憫地、極其精準狠辣地狠狠撞在了他的肩甲臂膀與腿彎連接處!
“咚!”
“嘭!”
沉悶而令人牙酸的撞擊聲響起!力量巨大無比!瞬間破壞了身體平衡!
季曆那強健如銅澆鐵鑄般的身軀,猛地向前一沉!一個巨大的踉蹌!右腿膝蓋再也無法支撐這自上而下的沉重衝擊,狠狠地、硬生生地砸在了冰冷的漢白玉階陛石板上!發出一聲沉重的、令人心頭發顫的鈍響!骨骼與玉石碰撞!連遠處的臣子都仿佛聽到了那可怕的碎裂感!
“呃啊——!”季曆喉頭發出野獸瀕死般的低沉咆哮!那是痛苦與巨大屈辱的混合!他強忍劇痛!左臂猛地撐地,整個上身力量暴起!肌肉賁張!試圖再站!那柄已經抽出一寸多的青銅短劍寒芒再次亮起!如同掙脫囚籠的凶獸,意圖噬人!
“鏘——刺啦——!”
一聲遠比膝蓋撞擊更加沉重、刺耳百倍的金鐵摩擦撕裂聲爆響!早已蓄勢待發的另一柄沉重銅戈帶著無匹巨力,自側後方如同鞭鐧般狠狠橫砸在他劍身之上!戈刃邊緣與青銅劍脊激烈碰撞、摩擦!爆出幾點刺眼的青白色火星!發出令人耳膜欲裂的噪音!
那隻粗大有力、握劍的手被這千鈞蠻力狠狠壓製住!一股強大的力量震得他虎口欲裂!僅僅一息之間!
“咚!”
他身體右側,一名重甲武士如同鐵塔般撲近!粗壯如同樹乾的臂膀,帶著千斤鐵箍的力量,毫不留情地狠狠勒住了季曆那高昂著頭、劇烈掙紮的脖頸!同時,另一個方向,另一柄銅戈堅硬的樺木戈柄末端如同攻城槌的尖頭,帶著破甲之力,重重搗擊在季曆後腰脊椎骨最脆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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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季曆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氣息瞬間被勒斷!
同一時刻!又有數雙腳狠狠踏上他已經跪倒的、試圖借力的膝彎和脛骨!將其死死踩定!如同生根般壓入冰冷的地磚!
更多的、浸泡過桐油、韌如毒蛇的粗糲牛皮繩索被快速拋出,如同漫天蛛網纏繞上來!帶著熟練而毫無憐憫的蠻力!狠命收緊!勒住他尚在痙攣掙紮的手腕、小臂、上臂,隨即迅速繞過胸甲、勒過腰腹、捆縛雙腿!
季曆那虯結賁張的古銅色臉龐因劇烈的窒息和身體要害被連續猛擊而瞬間脹成駭人的紫紅色!他那如山巒起伏般健碩的身軀,如同被捕入絕命陷阱的洪荒猛獸!每一塊繃緊如鐵的肌肉都在極度的痛苦和毀滅性的屈辱感中瘋狂蠕動、賁張!企圖掙脫束縛!卻被四麵八方湧來的、更強悍無匹的絕對力量如同巨錘砸樁般,毫不留情、冷酷無比地死死摁壓進冰冷的塵埃!青銅重甲冰冷地緊貼著他滾燙的身體!鎖死他最後一點發力空間!那象征著強大與尊嚴的甲胄,此刻成了束縛他、磨礪他尊嚴的恥辱之枷!
那沉重的、被強行扭曲按壓、不得不雙膝跪伏於階下塵埃的姿態!那被粗糲繩索深深嵌入皮肉、勒出道道血痕的捆綁!那甲胄被拉扯得變形扭曲、卻冰冷緊鎖的禁錮感!
——這一切!都如同最惡毒的烙印,用血與火的恥辱,永遠鐫刻在他的靈魂最深處!記錄著他曾經的威嚴、榮耀與力量在卑鄙背叛下被如何無情地碾碎、踐踏!屈辱!如同熔化的鉛汁灌滿了他的四肢百骸、滲入了他的每一寸骨髓!
一個臉上紋刻著商軍徽記的魁梧甲士,麵無表情地走上前。他不顧季曆被勒得發紫的麵孔,大手如同鐵鉗,粗暴地一把攫住季曆因掙紮而散亂如獅鬃般的發髻!用儘全身蠻力向後向下狠拽!迫使他那顆不屈的、高昂著的、充滿暴怒與不屈的頭顱!更加痛苦地向上抬起!露出脖頸上被繩索死死勒緊、暴跳著蚯蚓般恐怖青筋的血管!那姿態,宛如將一頭桀驁不馴的神獸,在獻祭給昊天之前,進行著最後一次徹底的羞辱與展示!
那張被強行高抬起的臉上,被絕望勒出的痛苦潮紅正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同火山灰燼般冰冷的、死寂的灰色。那雙被猩紅血絲徹底爬滿的眸子裡,再沒有一絲一毫屬於人類的怒火或恐懼。隻有一種冰封萬載般的徹骨寒意!那瞳孔深處,翻騰著一種近乎癲狂的、如同穿越千年的預言性的光芒!仿佛他已看到萬裡山河之外、王朝更迭的最終畫卷!
他死死!死死盯住高台上文丁的臉!目光如同最冰冷的詛咒冰錐!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他被血塊淤塞的喉嚨深處、用儘生命的最後氣力硬生生磨礪而出,帶著傾儘三江四海之水亦無法洗刷的怨毒詛咒!那聲音嘶啞、破裂,卻如同烙印,帶著毀滅性的力量:
“商王文丁……今日…你以枷鎖待吾首級!以……權謀屠戮忠良!”他的嘴唇因窒息和被勒緊而艱難蠕動,聲音卻越來越清晰,如同刀鋒刮過骨頭,“然吾身雖死……”
他猛地!極其劇烈地深深吸了一口氣!胸腔如同破舊的風箱般猛地鼓起!那是在凝聚生命中最後的、全部的、足以燃儘一切的力量!那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震碎殿宇梁柱、響徹九霄的狂暴力量:
“岐山——長在!渭水——不竭!周室之血——已如江河奔湧!終……終有燃儘爾等玄鳥之羽翼!焚毀爾殷商神壇!踏碎爾大邑商之宗廟!夷平爾社稷根基!令爾子嗣斷絕!王鼎傾覆!此恨……”他的喘息聲如同破絮,帶著血沫的噴濺,“此恨——融於鼎鑊!刻於——金石!銘於——鬼神!吾血……未乾——爾國——當——亡——!”
“亡——!”
“亡——!”
“亡——!!”
“亡——!!!!”
如同無數山巒在崩塌!如同洪流在撕裂堤壩!如同末世終臨的宣告!這個“亡”字在空曠巍峨的王廷深處轟然炸開!瘋狂地撞擊著那些塗滿朱漆、雕刻盤龍的高大梁柱!在穹頂上盤旋、碰撞、回蕩!每一次碰撞都仿佛帶著季曆那傾儘靈魂的詛咒之力!震得整個大殿都在顫抖!
殿內所有匍匐在冰冷地磚上的戰栗群臣,瞬間!臉色慘白如骨灰塗壁!再無一絲人色!無數雙眼睛驚恐絕望地望向高台之上!
沉重冰冷的青銅鐐銬終於鎖上季曆的手腕腳踝!鎖扣合死的清脆撞擊聲,在死寂中如同喪鐘敲響!撞擊聲伴隨著甲士粗暴拖拽的腳步,由高台中央,沉重地、鈍響著,向王廷邊緣的陰暗側門漸次遠去、衰微……
亡——!
亡——!
岐山之血……渭水奔流……焚儘玄鳥之羽……踏碎宗廟……覆滅……
每一個字!每一片如同世界碎片般墜落的預言意象!都攜帶著最純粹、最惡毒、最不可解的詛咒之力!它們如同帶著倒刺的無形觸手,隨著那逐漸消失在側門甬道深處、卻愈發清晰回響在腦海的沉重鐐銬聲,一下一下,狠狠鑿入文丁靈魂最深處!文丁試圖凝神,試圖將它們視作敗犬狂吠,試圖將這毀滅的噪音摒除腦海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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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那“亡”字的尾韻!那被側門甬道放大拉長的回響!仿佛在王廷那冰冷的石柱間、在那描繪著曆代先王功績的壁畫上、在那繚繞著曆代犧牲魂魄的幽暗角落裡,不斷地碰撞!分裂!增生!放大!扭曲!最終,彙合成了萬千不同聲調、卻說著同一個結局的惡魔低語!鬼魅般的詛咒絮語!如同黑色的潮水,徹底淹沒了文丁理智的孤島!掀起了無邊無際、足以將靈魂撕裂成碎片的滔天風暴!
指尖冰涼!如同僵死的蛇類!失去了所有知覺!
寬大的玉座之上,繁複到極致、象征著王權與神隻威能的饕餮紋、蟠龍紋路,在巨大青銅燈樹搖曳的昏黃燈火映照下,光影詭譎地跳躍著!仿佛那些由整塊和田美玉精雕細琢而成的上古凶獸、神魔巨眼,它們的雙眼此刻閃爍著詭異莫名的、洞察一切卻漠視一切的幽冷光澤!仿佛不再是冰冷的雕刻,而是活生生的神魔意誌!它們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時空的隔閡,帶著自盤古開天以來傳承下來的、看透興衰更替的絕對漠然,冷冷地、不帶一絲情感地注視著這座殿堂中方才上演的血腥一幕與此刻消散於無形的死亡硝煙!它們無聲地睥睨著高台上最後一場盛大而殘酷的“祭典”的終結!嘲笑著凡俗帝王的掙紮、謀算與那終究不可逃脫的天命歸宿!
商王座!冰冷!砭骨!
寒氣仿佛自九幽地底沿著玉石源源不絕地湧上,侵蝕著每一寸筋骨。
偌大王廷!隻剩下那些如同石化塑像般趴伏顫抖的臣子!
和文丁!
孤身獨坐!
於萬仞絕壁之巔!
亡——!
那惡毒的詛咒!仿佛真的化作了燒紅的鐵塊!烙在了象征著大商國運的圖騰之上!那詛咒之力如同活物,狠狠撞擊著文丁的心臟!
季曆!
那雙被猩紅血絲徹底吞噬、燃燒著毀滅與冰冷預言火焰的眼睛!
此刻!並未隨著他身體的消失而消散!
反而!
如同兩隻滴血的鬼眼!幽幽地、無比清晰地、帶著穿透一切的力量,在王廷內幽暗的光線與刺鼻的硝煙、血腥混合的空氣中浮沉!如同兩團永不熄滅的地獄磷火!冷冷地!嘲弄地!凝視著!穿透玉座上那冰冷的圖騰!直刺——王座之上!文丁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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