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帝之上的反應力如何?不得而知,但沈無爭確實這次反應慢了不少。等回過神,已被姬明月那看似纖柔卻不容拒絕的手拉著,兩人收斂氣息隻做尋常元嬰修士,帶著三個徒弟,往百花穀那方緩步行去。
沒有騰雲駕霧,沒有縮地成寸,就這般如同最普通的遊曆修士,踏著青石板路,穿過熙攘城鎮,走向那傳聞中百花盛放的山穀。
起初,沈無爭周身還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低氣壓,對於這種“無聊”的行程顯得興致缺缺。但姬明月卻仿佛有說不完的話,一會兒指著路邊新奇的玩意兒大呼小叫,一會兒又湊到三個徒弟身邊嘀嘀咕咕,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活脫脫一個被關久了終於能出門撒歡的精靈。
她的快樂似乎有種奇異的感染力,連帶著李萱也愈發活潑,白琉璃臉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幾分,連一向清冷的蘇晚晴,眉宇間的冰霜似乎也在溫暖的陽光下融化了一絲。
沈無爭默不作聲地走在稍前一些的位置,看似在觀賞沿途風景,實則大部分心神依舊沉浸在自身的道境推演之中。隻是,耳邊那嘰嘰喳喳、卻並不惹人厭煩的吵鬨聲,以及身側偶爾飄來的、帶著淡淡甜香的櫻草色衣角,終究是在他那古井無波的心境上,投下了一縷微瀾。
“喂,沈老魔,你看那棵歪脖子樹,像不像你上界書房門口那棵?”姬明月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指著路邊一棵造型奇古的老鬆。
沈無爭瞥了一眼,懶得理她。那棵先天靈根若是知道自己被比作凡間歪脖鬆,怕是會氣得道韻不穩。
“不像嗎?我覺得挺像的嘛!都是那麼倔倔的樣子!”姬明月自問自答,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又蹦跳到一旁的小攤,拿起一個手工編織的草蚱蜢,回頭對李萱和蘇晚晴笑道,“快看快看,這個好像!晚晴丫頭,你小時候玩過沒?”
蘇晚晴看著那粗糙卻生動的草蚱蜢,清冷的眸中閃過一絲極淡的追憶,輕輕搖了搖頭。她的童年,在家族巨變後,便隻剩下了修煉和仇恨。
“我玩過我玩過!”李萱倒是很捧場,湊過去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
白琉璃則安靜地跟在沈無爭身側稍後的位置,目光溫婉地流連於市井煙火,偶爾看向前方師尊與無爭前輩並肩而行的背影,眼中含著淺淺的笑意。她能感覺到,無爭前輩那看似不耐煩的步伐,其實並未真正加快,始終維持著一個能讓後麵幾人輕鬆跟隨的速度。
行出城鎮,步入山野。道路漸幽,兩旁草木繁盛,鳥語花香。空氣愈發清新,靈氣也濃鬱了幾分。
姬明月終於消停了些,改為好奇地打量四周的花草樹木,時不時還蹲下來,用手指輕輕觸碰那些沾著晨露的野花,臉上帶著純然的欣喜。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她甜美的側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長長的睫毛忽閃著,這一刻,她不像威震上界的仙帝,倒更像一個不諳世事、對萬物充滿好奇的少女。
沈無爭的腳步不知何時也放慢了下來,與她並肩而行。他依舊很少說話,但目光卻不再僅僅局限於虛空,而是隨著姬明月的指點,真正落在了那些平凡卻生機勃勃的草木山石之上。
他看到一株在岩石縫隙中頑強生長的淡紫色小花,迎風搖曳,姿態傲然。
他看到幾隻靈雀在枝頭嬉鬨,啾啾鳴叫,無憂無慮。
他甚至注意到,姬明月發間不知何時沾上了一片細小的粉色花瓣,隨著她的動作輕輕顫動。
一種極其陌生而又微妙的情緒,如同初春解凍的溪流,悄然浸潤著他那顆早已習慣了孤高與冰冷的心。這萬丈紅塵,這尋常草木,這喧鬨與靜謐……似乎,也並非全無意義。
“師尊,您看那邊。”白琉璃柔聲開口,指向不遠處山坡上一片如雲似霞的粉色花海,“那便是‘醉霞霓’,是百花穀外圍最常見的靈花之一,但其彙聚成海時,景色頗為壯觀。”
眾人循聲望去,果然見到一片漫山遍野的粉色,微風拂過,花浪翻滾,氤氳的靈氣與花香彌漫開來,令人心曠神怡。
“哇!好漂亮!”李萱歡呼一聲,拉著蘇晚晴就想去近處看。
蘇晚晴雖不似師妹那般外露,眼中卻也掠過一絲欣賞,任由李萱拉著向前走去。
姬明月也眼睛發亮,扯著沈無爭的衣袖:“快走快走,我們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到年份久點的,采來泡茶喝!”她倒是時刻不忘沈無爭的好茶。
沈無爭被她拉著,身不由己地走向花海。濃鬱的花香撲麵而來,帶著淡淡的甜意和靈氣。置身於這無邊粉色之中,仿佛連時光都變得柔軟緩慢起來。
李萱早已像隻快樂的蝴蝶般在花叢中穿梭,蘇晚晴則靜靜立於花海邊緣,微微仰頭,感受著陽光和花香,清冷的麵容在粉霞映襯下,竟柔和了幾分。
白琉璃采了幾朵品相極佳的醉霞霓,細心地將花瓣上的露珠抖落,用一方素淨的手帕包好,似乎打算帶回研究或是製作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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