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引導著這絲細微的金氣,朝著左臂那條已經稍有鬆動的支脈末梢遊去。金氣流過,經脈壁膜上那些因氣運缺損而產生的、看不見的“鏽蝕”與“滯澀”,仿佛被這極致的鋒銳之氣悄然刮去了一層極其微薄的“垢”。痛感依舊有,卻清晰而直接,不再是那種悶鈍的堵塞感。
有效!真的有效!
雖然這鐵精碎片中的金氣總量極少,引動的更是微不足道的一絲,但其質之高,遠非往日可比。僅僅運行了不到半個小周天,林凡就能感覺到,左臂那條支脈末梢的暢通感,比之前數日苦功加起來還要明顯一絲!
他睜開眼,在昏暗的光線下看著掌心那依舊黯淡的碎片,眼中終於燃起了一點久違的、實實在在的希望火光。
這東西,或許真能成為他磨快手中鈍劍的一塊磨劍石。雖然小,雖然來曆不明帶著風險,但卻是眼前漆黑甬道裡,唯一看得見、摸得著的光亮。
他小心翼翼地將碎片貼身收好,感受著那點冰涼緊貼著胸膛。窗外,終於響起了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在瓦片上,漸漸連成一片。
雨下來了。巷子裡的渾濁氣息,或許能被衝刷掉一些。但人心裡的泥濘呢?
林凡聽著雨聲,又側耳聽了聽隔壁——一片寂靜。趙蓉沒點燈,也沒動靜,不知道在做什麼,想什麼。
他歎了口氣,重新閉上眼睛。路要一步一步走,劍要一點一點磨。至少今晚,他找到了一點方向。
楓晚鎮,雨是後半夜開始下的。
起初是豆大的雨點,砸在客棧的瓦片上劈啪作響,很快就成了瓢潑之勢,嘩啦啦的,像是天河決了口子,把整個小鎮都淹在了白茫茫的水汽裡。風聲嗚咽著穿過古楓的枝椏,帶起一陣陣鬼哭似的嘯音。
沈無爭沒睡。他披了件外袍,站在窗前,看著外麵被暴雨扭曲的夜色。雨水如瀑,順著屋簷淌成水簾,院子裡那幾盆半死不活的花草,早被打得東倒西歪。鎮上的燈火在雨幕中暈開成一團團模糊的光暈,看不真切。
姬明月倒是睡得挺沉,大概白天看戲沒看成,有點無聊,早早歇了。輕微的呼吸從裡間傳來,均勻綿長,跟外麵的狂風暴雨一比,竟有種彆樣的安寧。
沈無爭的目光,卻越過了雨幕,投向西山方向。
那裡的動靜,白天驚雷崖的人去了之後,似乎小了一些。但隻是似乎。在他遠超此界理解的感知裡,那片地脈之下的雷氣衝突,非但沒有平息,反而在某種外力的介入下,變得更加有序,也更具危險性了。像是一鍋將沸未沸的滾油,被人輕輕攪動了一下,表麵平靜了些,底下的熱力卻在不斷積聚,隻等一個契機,便要轟然炸開。
驚雷崖的人,果然不隻是來看看。他們想控製那座古陣,或者說,想從中得到什麼。隻是,以他們的能耐,夠得著嗎?那座陣,給他的感覺,可不像是無主之物,或者單單是自然形成的遺跡那麼簡單。
雨水順著窗縫滲進來一些,打濕了窗台。他伸手,指尖拂過那點濕痕,冰涼。忽然,他眉頭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雨聲風聲裡,夾雜了一絲彆的動靜。不是雷,不是陣法的嗡鳴,而是人聲。慘叫、還有法器劇烈碰撞、崩碎的銳響!聲音極其遙遠,被暴雨稀釋得幾乎聽不見,且一閃而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但沈無爭知道不是錯覺。方位,正是西山雷吼坳那邊。
看來,已經有人等不及,或者說,被“報酬”晃花了眼,提前去探路了。結果嘛,聽剛才那動靜,恐怕不太美妙。
他收回手,指尖那點濕意很快被體溫蒸乾。臉上沒什麼表情,仿佛隻是聽到了一聲遙遠的、無關緊要的雷鳴。
裡間,姬明月的呼吸停了一瞬,含糊地咕噥了句什麼,翻了個身,又睡沉了。
沈無爭關上窗戶,隔絕了大部分風雨聲。房間裡的燭火早就滅了,隻有角落裡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微光,映著他沉靜如水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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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回桌邊坐下,手指在桌麵無意識地敲了敲。看來,這潭水比預想的還要渾些。除了驚雷崖和之前那波雷修,暗地裡惦記那古陣的,恐怕還有彆人。或許是流雲仙城裡某些消息靈通、膽大包天的亡命徒,也或許是彆的什麼人。
事情正在起變化。雖然這變化依舊微不足道,離他們很遠,但漣漪既然蕩開,總會碰到些什麼。
他忽然想起白日裡,在客棧大堂喝茶時,聽隔壁桌兩個外地行商壓著嗓子議論,說流雲仙城最近暗地裡不太平,好像有幾股平時不見光的勢力在悄悄活動,似乎在找什麼東西,或者等什麼機會。
當時沒在意,現在想來,或許並非空穴來風。
這座看似平靜的邊陲小鎮,因為一座不穩定的古陣,正在變成一個微妙的風眼。各色人物,懷著各自的目的,被或明或暗地吸引過來,攪動著一池本就不算清澈的湖水。
而他和姬明月,就像是無意間路過這片湖邊的旅人,暫且駐足,看著水麵的倒影和偶爾泛起的波紋。
隻是,旅人看得再出神,終究是要繼續上路的。千燈湖的螢火,還沒看呢。
至於這湖裡會不會掀起大浪,會不會淹了湖邊看景的人……他目光微垂,落在自己修長乾淨的指尖上。
那就不關旅人的事了。除非,浪頭真的沒長眼睛,非要打濕旅人的鞋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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