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偉這個名字的出現,如同在錯綜複雜的迷宮中突然亮起了一盞指向過去的燈,但這燈光搖曳不定,反而照出了更多令人不安的陰影。
程日星對趙偉下落的追蹤,在取得初步進展後,驟然遇阻。那幾個指向金瀾市的ip地址,在被他鎖定的數小時內,活動痕跡迅速減少,最終徹底歸於沉寂,仿佛從未存在過。
“對方切斷了這條線。”程日星盯著屏幕,語氣帶著一絲挫敗,“要麼是趙偉自己收到了風聲,要麼是控製他的人察覺到了我們的追蹤。他們反應很快,非常專業。”
這意味著,剛剛浮出水麵的關鍵人物,再次隱入了更深的黑暗。
與此同時,老周對趙偉與“豐茂農業”關聯的深挖也陷入了困境。除了那份年代久遠的電子簽名附件外,再找不到任何直接證據能將趙偉與後來的“興達勞務”乃至更黑暗的網絡聯係起來。就像有人精心清理過所有痕跡,隻留下了這唯一一個看似疏忽的、卻又顯得過於突兀的線索。
“這份簽名……出現得太刻意了。”老周眉頭緊鎖,“像是在故布疑陣,或者……是某種警告?”
外部的壓力並未因研究院的“示弱”而減輕,反而變本加厲。
先是研究院的官方網站遭到持續的低強度攻擊,雖然未能癱瘓服務器,卻使得訪問變得極其緩慢,象征意義大於實際破壞,但挑釁意味十足。
接著,之前合作過的、曾為“薇雅小姐”案提供過關鍵證詞的證人錢勇,給林曉打來電話,語氣惶恐地表示最近總感覺被人跟蹤,家門口也出現了可疑的標記,他懇求團隊暫時不要再聯係他。
最後,一封蓋著某行業協會公章的“谘詢函”被送到餘年桌上,措辭嚴厲地要求研究院就其“近期一係列可能擾亂市場秩序、損害行業聲譽的調查行為”做出書麵說明。
“他們在多管齊下,”蘇晴彙總著情況,“技術騷擾、威脅證人、行政施壓。想把我們徹底困死。”
林曉看著那封措辭強硬的“谘詢函”,手指微微收緊:“他們想讓我們在程序上就寸步難行。”
連續的威脅和高壓,沒有讓周曉芸再次退縮。相反,恐懼被一種更強烈的情緒取代——憤怒,以及一種不願再連累他人的決絕。那個“工裝男”的警告,父親眼中深藏的憂慮,團隊為了保護她而承受的額外壓力,都像針一樣紮在她心上。
她不能再隻是一個被保護者。
深夜,她敲響了餘年書房的門。
“餘大哥,”她站在門口,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我……我想幫忙。”
餘年看著她,沒有立刻回答,目光帶著審視。
周曉芸鼓起勇氣,繼續說道:“我認識金瀾那邊……一些底層的人。他們可能不知道核心的東西,但消息靈通。也許……也許能打聽到趙偉,或者‘興達勞務’最近有沒有異常動靜。”她頓了頓,補充道,“我用公共電話,或者想辦法用無法追蹤的方式聯係。不會連累大家。”
餘年沉默了片刻。他知道這有風險,但周曉芸的主動,以及她所代表的、來自那個黑暗世界底層的視角,或許是打破目前僵局的唯一希望。一直以來的保護,或許也無形中成為了另一種束縛。
“可以嘗試,”他終於開口,語氣嚴肅,“但必須遵守三條鐵律:第一,絕對保證自身安全,有任何不對勁立刻終止。第二,不透露任何我們的信息和調查進展,隻問不聽。第三,所有行動前,必須讓我知道大致方案。”
周曉芸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如釋重負和堅定的光芒。
程日星和老周的技術攻堅暫時陷入了停滯,如同拳手擊打在厚重的棉花上,無處著力。外部的圍剿之網正在收緊。團隊內部的氣氛,因進展受阻和壓力增大而顯得有些凝滯。
然而,周曉芸的主動請纓,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不一樣的漣漪。她不再是被動承受恐懼的受害者,開始嘗試握住反擊的武器,哪怕這武器微不足道,甚至可能傷到自己。
餘年站在窗前,城市的夜景依舊璀璨,卻仿佛隔著一層無形的壁壘。趙偉的線索斷了,對手的壓迫感無處不在,技術優勢在對方嚴密的防禦和快速的斷尾策略下難以發揮。
局麵,似乎陷入了最困難的階段。
但黑暗中,一縷微弱卻不同的氣息正在流動。周曉芸的決意,或許無法立刻扭轉乾坤,卻標誌著某種內在力量的覺醒。僵局之下,變數已悄然埋下。下一次交鋒的勝負手,或許不再僅僅取決於代碼與算法,也將係於那些遊走於陰影邊緣的、無聲的人心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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