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信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高速逼近。書店據點內,空氣仿佛被抽乾,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金屬的冰冷。然而,餘年臉上不見慌亂,隻有一種屬於法庭之上、麵對突發狀況時的極致冷靜。
“不能硬拚,也不能立刻撤離。”餘年語速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立刻銷毀所有本地敏感數據的副本,隻保留已傳輸至備用服務器的加密版本。清除我們在此處的一切網絡活動痕跡,執行標準的數據湮滅程序。”
這是法律人的本能——在無法確保物理安全時,首先要確保核心證據的合法性與安全性。任何在現場被非法獲取的設備或數據,都可能在未來法庭上成為對方攻擊的靶子。
“林曉,”餘年轉向她,“立刻起草一份情況說明,簡要陳述我們因調查‘翰墨雅集’詐騙案,意外發現可能涉及更嚴重犯罪的線索,目前遭遇不明身份人員追蹤,出於安全考慮轉移。這份說明不涉及具體證據細節,但要邏輯清晰,事後可作為我們行動合法性的初步佐證。”
“明白!”林曉立刻坐到電腦前,雙手在鍵盤上飛舞。這是危機應對的標準程序,保留行為軌跡,構建合法敘事。
“蘇晴,聯係王銳警官,用我們預設的緊急代碼。隻通報一點:我們因調查進展,遭遇不明威脅,正在合規轉移。請求警方在必要時,依據我們之前提交的‘翰墨雅集’案前期報告,對我們的安全狀況予以關注。”餘年繼續部署。不直接要求保護,而是將警方納入信息圈,為其後續合法介入預留接口。
蘇晴點頭,拿起專用的保密電話。
程日星和老周則在進行著另一場無聲的戰鬥。他們必須將趙偉u盤中那些血腥的、但取證程序存在瑕疵——例如,是趙偉私自備份,並非通過合法搜查扣押程序獲得,的原始數據,進行“證據轉化”。
“將這些物流單號、醫療清單,與我們通過公開渠道、或與第三方合規數據公司合作獲取的對應信息進行交叉驗證。”老周指揮著,“重點匹配那些可以通過工商登記、公開招標信息、物流公司官方記錄印證的部分。我們要構建一條不依賴於趙偉u盤原始數據的、獨立的、合法的證據鏈條。”
“明白。我正在篩選可以公開查詢到的、與清單上部分醫療器械型號對應的采購記錄和物流信息。”程日星回應道,雙手在多個數據庫界麵間切換。這是將“毒樹之果”進行淨化的過程,雖然繁瑣,卻是將來在法庭上站穩腳跟的關鍵。
周曉芸默默地將所有打印出來的、涉及核心數據的廢紙放入碎紙機,看著它們化為無法複原的紙條。她的動作機械卻精準,仿佛在執行一項神聖的儀式。
“鬼影”信號已進入一公裡範圍。
“撤離準備完畢。”蘇晴彙報。
“數據清理完成,核心證據已安全,轉化工作同步進行中。”老周確認。
“情況說明已起草並加密存儲。”林曉抬起頭。
餘年看了一眼監控屏幕上那個急速靠近的紅點,果斷下令:“按c計劃,分組撤離。目的地,城東物流中轉站臨時點。保持靜默,抵達後確認安全再聯絡。”
沒有多餘的話語,眾人迅速行動。他們分成兩組,從書店不同方向的隱蔽出口悄然離去,融入剛剛蘇醒的城市街道。書店內,隻留下一個被徹底清理過的、看似普通的經營場所,以及一些無關緊要的、用於迷惑對手的電子設備殘骸。
幾分鐘後,一輛看似普通的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停在書店斜對麵。車上下來一個穿著灰色風衣、戴著鴨舌帽的身影,他警惕地掃視四周,然後快步走向書店正門,手裡拿著一個類似信號探測器的設備。
而此時,餘年一行人已經分彆乘坐不同的公共交通工具,消失在早高峰的人流之中。那個“鬼影”追蹤者,最終隻會撲空,或許能探測到一些殘留的信號噪聲,但絕無可能找到任何有價值的證據或人員。
在新的臨時落腳點——一個嘈雜的物流公司辦公室隔間——眾人短暫彙合。
“對方動用了專業的情報追蹤技術,這說明我們觸及的利益足夠巨大。”餘年總結道,目光掃過眾人,“但正因為如此,我們更要堅持在法律的框架內行動。他們的‘非法’,是我們的武器;我們的‘合法’,是他們無法逾越的壁壘。”
他拿起林曉起草的那份情況說明的打印件:“接下來,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將已轉化的證據,與這份情況說明一起,通過合法渠道,正式提交給有管轄權的司法機關。同時,蘇晴,你要準備好輿論監督的預案,一旦司法程序啟動,需要在合適時機,將部分可公開的信息公之於眾,形成合力。”
危機暫時解除,但眾人都明白,這遠未結束。他們剛剛完成了一次在法律程序保護下的戰術轉移。接下來的戰鬥,將更多地轉移到卷宗、法庭和輿論的戰場上。對手擁有黑暗中的獠牙,而他們,必須學會將法律的條文,磨成最鋒利的刀刃,在陽光下,進行一場公平——或者說,儘可能公平——的較量。
鷹之瞳雖已睜開,但法律的壁壘,同樣堅不可摧。真正的較量,現在才從暗處的追蹤與反追蹤,轉入更為複雜、卻也更加核心的規則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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