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宗義進了房間,就躺在土炕上,仔細聽院子裡的動靜。
等那個夥計走遠了,他才慢慢坐起來,打開屋門,沿著回廊往後排的房子走去,他想看看裡麵的布局和人員情況。
走了三四個房間的距離,忽然一個夥計從後麵走出來,看見他是客人,立刻堆起笑:“爺,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宗義假裝捂著肚子:“哎,內急,找個茅房。”
夥計側身一指:“我給爺帶路,後院黑,您留神腳下。”
宗義嗯了一聲,夥計快走兩步到他前頭,他裝著腳步不穩地跟在後麵。
夥計帶著他,走到四合院回廊的東北角,這裡有一個通往後院的過道。
進了後院,直對著一間小房子門口掛著個小燈籠,後牆偏左的地方是後門。
西邊還有一排房子,有兩個房間還亮著燈。
夥計伸手一指掛著小燈籠的小房子:“爺,那角上就是解手的地方,您看著點腳下。”說完就向西邊的房間走去。
宗義哼了一聲,往前走了兩步,就聽見夥計在那邊喊了一聲:“三哥,上等甘土三兩!”
宗義心裡一動,扭身一看,隻見西麵亮燈的房間屋門打開,一道光射進後院。
裡麵的土炕上歪著倆人,炕桌邊坐著倆,一個瘦高個趿拉著鞋走出來。
隻見他摸索著打開左邊一間屋子的門鎖,推開門,裡麵亮著燈。
能看見屋裡整齊碼著十來個陶土壇子,還放著個多層的木頭架子,架子上麵擺著一塊塊已經開封、烏黑油亮的煙膏餅。
門口一張小桌子上放著秤和切刀。
那瘦高個接過夥計遞的條子,低頭在本子上記了記。
然後伸手從木架上拿下一塊煙膏,秤重、切分,確認好分量,交給夥計,動作很是熟練。
夥計拿了煙膏,就走過來。
宗義趕緊快走兩步,進了茅廁,裝模作樣解了個小手。
出來時,西邊的屋門已經關上了。
他打量著後院的布局,西麵的四間房子,明顯就是庫房和護院值守的地方。
後門這會兒也關著,他走到門邊一看,門上了鎖,門腰橫著根粗木閂。
正準備返回去,忽然西邊的房間裡傳來一聲喝斥:“站住!什麼人?”
宗義渾身一緊,慢慢轉過身,打著酒嗝:“喊……喊什麼喊!快送爺回房間,吵吵啥!”
說完又裝著找不著路的樣子,去拉後門。
緊接著,西邊一間亮燈房間的門被推開,一個人提著馬燈,一個人拿著大刀,走了過來,兩人狐疑地上下打量章宗義。
看宗義穿著新馬褂,像個客人,提馬燈的人就對拿大刀的人說:“去前麵叫個夥計過來,這些碎慫娃,不懂規矩,晚上都沒人招呼客人。”
拿刀的人應了一聲,轉身快步往前院去了。
提馬燈的人卻往前走了兩步,站位剛好堵住章宗義,擺了個前後腳的,可防可攻的姿勢。
一會兒跑過來兩個人,正是拿刀的人和剛才取煙膏的那個夥計。
夥計就著馬燈光,認出是章宗義,忙說:“爺,說了後院黑,來,我送您回房。”說完,朝另外兩人點了點頭。
宗義裝著醉醺醺的,嘴裡嘟囔著,腳步歪歪斜斜,跟著夥計往回走。
回到房間,夥計扶他上炕:“爺,您先歇會兒。”
說完,看章宗義閉上了眼,就拉上門出去了。
宗義閉眼躺著,看來後院至少六個護院,加上前廳的,估計得有十來個。
剛琢磨了一會兒,忽然隔壁傳來一個男人的罵聲:“你他媽吊著個臭臉,擺給誰看呢?老子來是看你晦氣的?”
緊接著“啪”一聲耳光響,跟著是打人的悶聲和女人壓抑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