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初年,關東長白山下有個靠山屯,屯裡住著個叫沈老蔫的莊稼漢。這人四十出頭,老實巴交,大字不識幾個,卻有一手侍弄莊稼的好本事。沈老蔫祖上是從山東逃荒來的,在屯子東頭置辦了幾畝薄田,雖不富裕,倒也餓不著肚子。
這年春天,沈老蔫在自家地裡翻土,一鎬頭下去,竟刨出個半舊的黃銅香爐來。他尋思著許是前朝遺物,便帶回家清洗乾淨,擺在院中石磨上。
誰知當晚就出了怪事。
半夜裡,沈老蔫起夜,忽見院中似有火光閃爍。他揉眼細看,那香爐竟自行冒出三縷青煙,煙中隱約有個穿黃衫的老者,對他拱手作揖。沈老蔫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回屋,蒙頭大睡,隻當是做了場噩夢。
翌日清晨,他推門一看,香爐依舊,院中卻無半點異樣。正疑惑間,鄰居馬二嬸急匆匆跑來,扯著嗓門喊道:“老蔫兄弟,昨晚我家老爺子托夢,說你家來了位保家仙,是胡三太爺麾下的黃二爺,讓你好生供奉呢!”
沈老蔫將信將疑,但想起昨夜奇景,心裡也犯了嘀咕。回到屋裡跟媳婦一商量,媳婦王氏是個明白人,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既是保家仙顯靈,咱們就恭敬著些。”
於是沈家便把那香爐請進偏房,擺上瓜果供奉。說來也怪,自那以後,沈家果然事事順遂。地裡莊稼長得格外好,養的雞鴨也不鬨瘟病。更奇的是,沈老蔫有次進山砍柴,竟撿到一株老山參,賣了足足二十塊大洋。
沈老蔫心裡感激,對保家仙越發虔誠。每逢初一十五,必上香禱告。有晚夢中,那黃衫老者再次現身,笑道:“你誠心待我,我自當庇佑。來年開春,你且將積蓄全部買成黃豆,必有厚報。”
沈老蔫醒來,雖不解其意,卻深信不疑。開春後,他果真將全部家當買了黃豆囤積。當時眾人皆笑他傻,誰知夏秋之交,關東大旱,豆價飛漲,沈老蔫一轉手,竟賺得盆滿缽滿,一下子成了屯裡的富戶。
錢財多了,沈老蔫的心思也活絡起來。他不再滿足於種地,在屯裡開了間雜貨鋪,又買下幾十畝好田,雇了長工耕種。漸漸地,他供奉保家仙的心也淡了,覺得富貴是自己掙來的,與那虛無縹緲的仙家有何乾係?
這年臘月,沈老蔫結識了鎮上來的趙掌櫃。此人能說會道,鼓動沈老蔫合夥做一筆大生意——從南方運來一批綢緞,轉手就能翻幾番利。沈老蔫被他說動了心,準備拿出全部積蓄搏一把。
當夜,沈老蔫忽覺心神不寧,輾轉難眠。恍惚間,似有人在他耳邊歎息:“富貴如浮雲,貪念招災禍。”他驚醒過來,渾身冷汗,隱約覺得是保家仙警示。可轉念一想,趙掌櫃言之鑿鑿,這單生意十拿九穩,豈能因一時心悸就錯失良機?
第二天,沈老蔫還是把錢交給了趙掌櫃。誰知這一去便如石沉大海,趙掌櫃攜款潛逃,再無音訊。沈老蔫急火攻心,一病不起,家業也日漸凋零。
就在沈家陷入困頓之時,有天晚上,偏房忽然傳來異香。沈老蔫掙紮著起身查看,隻見那香爐又冒起青煙,黃衫老者現身,搖頭歎道:“你本有厚福,奈何貪念太盛,破了運數。念你往日誠心,我再指點你一次:明日午時,屯西老槐樹下,有你翻身之機。”
沈老蔫悔不當初,跪地叩謝。次日午時,他勉強走到屯西老槐樹下,正疑惑間,忽見一群孩童在樹下玩耍,其中一孩不慎跌入樹洞。沈老蔫急忙上前相救,卻摸到洞中有一硬物,取出看時,竟是個密封的陶罐,內藏前朝富戶避難時埋下的金銀珠寶。
沈老蔫用這筆意外之財重整家業,但此番他再不敢忘本,重修保家仙祠堂,早晚供奉。更奇的是,他從此能隱約感知吉凶,每逢大事,香爐必有征兆:若香煙筆直上升,便是吉兆;若煙霧散亂,便是凶兆。
靠著這未卜先知之能,沈老蔫不僅恢複了家業,更成為屯裡公認的善人。誰家有難,他必伸手相助;鄉鄰糾紛,他也能公正調解。保家仙的香火從此在沈家延續下去,成為靠山屯一樁奇談。
屯裡老人常說:“這保家仙啊,護的是本分人。你敬他三分,他護你七分;你若貪得無厭,便是仙家也難救。”
而沈家後人至今仍保留著那個黃銅香爐,據說每逢家族大事,爐中香煙依然會給出預示,隻是靈驗與否,就看後人能否參透其中玄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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