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初年,膠東有個李家村,村裡有個後生叫李三楞。這人從小力氣大,性子直,愛打抱不平,十五歲那年見村裡惡霸欺負賣菜的老農,他二話不說掄起扁擔就把惡霸打得跪地求饒。惡霸後來糾結三五人來報複,又被三楞一根棍棒打得落荒而逃。
這一打打出了名聲,也打出了麻煩。惡霸家有些勢力,三楞爹娘怕惹上官司,便湊了些銀錢,讓三楞去外地避避風頭。
三楞離家後,一路向西,靠打短工度日。這一日來到魯西地界,聽說有個叫趙家鎮的地方,鎮上有個武館教習鐵砂掌,很是了得。三楞本就喜歡拳腳,便尋了過去。
武館館主姓趙,五十來歲,膀大腰圓,一雙肉掌厚實如熊掌。三楞說明來意,趙館主上下打量他一番,說道:“學鐵砂掌不難,難的是吃苦。看你身子骨不錯,留下試試吧。”
三楞就這樣在趙家武館住了下來。這鐵砂掌練起來確實辛苦,先是插豆子,再插砂子,最後插鐵砂。每日還要用藥水浸泡雙手,否則手掌早就廢了。館中二十多個徒弟,能堅持下來的不過七八人,三楞是其中之一。
三年過去,三楞的鐵砂掌已有些火候,能一掌劈斷五塊青磚,在師兄弟中已是佼佼者。趙館主時常誇他,說他是得了真傳。
這一日,鎮上來了個賣藝的老者,帶著個十四五歲的丫頭。老者瘦小乾枯,丫頭卻水靈得很,一雙大眼忽閃忽閃的。他們在鎮中心擺了場子,老者拱手道:“小老兒姓胡,帶孫女走南闖北混口飯吃。今日初到貴寶地,獻醜了。”
圍觀者見這一老一弱,都不以為意。誰知那胡老頭打了一套拳,快如閃電,身形飄忽,看得人眼花繚亂。接著那丫頭更不得了,一雙纖纖玉手輕輕一拍,竟把一塊頑石拍得粉碎。
眾人大聲叫好,三楞也在人群中觀看,心中不服:“這等功夫,定是用了什麼障眼法。”
待表演完畢,三楞上前拱手道:“老先生功夫了得,晚輩想請教一二。”
胡老頭忙擺手:“小哥說笑了,我們不過是混口飯吃,哪敢與武館高手過招。”
三楞年輕氣盛,隻當對方推諉是心虛,越發堅持。周圍人也都起哄,胡老頭無奈,隻好道:“那就讓小老兒孫女與小哥切磋一下,點到為止。”
三楞見對方隻派個小丫頭應戰,心中惱怒,打定主意要讓她當眾出醜。
兩人在場中站定,三楞運起鐵砂掌,一掌劈去,帶著風聲。那丫頭卻不硬接,身形一晃,如柳絮般飄開。三楞連出數掌,連她衣角都碰不到。
圍觀者開始竊笑,三楞臉上掛不住,使出全力,雙掌齊出。那丫頭忽然一笑,輕輕伸出一指,點在三楞掌心。三楞隻覺一股酸麻從手心直透肩胛,整條胳膊頓時使不上力,踉蹌後退數步,滿麵通紅。
胡老頭忙上前嗬斥孫女,又向三楞賠禮。三楞又羞又惱,扭頭便走。
回到武館,三楞不敢聲張,隻說外出跌了一跤。趙館主何等眼力,看出他手臂異常,追問之下,三楞才如實相告。
趙館主聽後沉吟良久,道:“你遇到高人了。那一指破鐵砂掌的功夫,非尋常武功能及。聽說這世上有狐仙一族,化為人形遊戲人間,功夫詭異莫測,怕是讓你碰上了。”
三楞半信半疑,但知自己功夫尚淺,從此更加刻苦練習。
又過兩年,三楞自覺功夫大進,辭彆師父回鄉。此時民國已立,世道變了,當年惡霸家也已敗落。三楞在家鄉開了間小武館,收徒授藝,名聲漸起。
這一日,三楞去鄰村訪友,回來時天色已晚。路過一片荒墳地,忽見前方有燈光閃爍。走近一看,竟是一座氣派的宅院,門前掛著紅燈籠。
三楞心中奇怪,這荒郊野嶺何時有了人家?正要離開,門卻開了,走出個老者,笑道:“貴客臨門,何不進來喝杯茶?”
三楞細看,覺得老者麵熟,猛然想起正是七年前那個賣藝的胡老頭!心中一驚,知是遇到了狐仙,但仗著這些年功夫精進,也不畏懼,拱手道:“原來是胡老先生,晚輩叨擾了。”
進了宅院,隻見亭台樓閣,奢華異常。胡老頭引他到廳堂坐下,吩咐上茶。不一會兒,一個窈窕女子端著茶盤進來,三楞一看,正是當年那個丫頭,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美貌非常。
女子見是三楞,抿嘴一笑:“原來是李大哥,多年不見,功夫可又精進了?”
三楞臉一紅,道:“當年不知天高地厚,讓姑娘見笑了。”
胡老頭笑道:“這是小女青娘。當年之事,還望李師傅不要放在心上。”
三人敘話間,青娘目光不時瞟向三楞,似有情意。三楞見她美貌,也不禁心動。
胡老頭道:“李師傅可知,我們並非凡人,乃是狐仙一族。今日相請,實有一事相求。”
三楞道:“老先生請講。”
胡老頭歎道:“我們狐仙修行,每五百年有一劫。我年歲已高,下次天劫恐難渡過。唯有借人間正氣庇護,或可幸免。李師傅一身正氣,若肯讓小女隨你修行三年,或可助她日後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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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楞聞言驚訝,看向青娘。青娘低頭輕聲道:“若李大哥不嫌棄,青娘願隨侍左右,學習人間正道。”
三楞思量片刻,道:“我乃凡夫俗子,恐誤了仙姑修行。”
胡老頭道:“李師傅不必過謙。你雖性子直莽,但心地純良,正是青娘需要的引路人。”
三楞見他們誠懇,又對青娘有好感,便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