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摸著胡子:“正是。黑水屯的事我聽說了,那紙娘娘原是白蓮教餘孽,修的是剪紙通靈邪術。她手下那些紙人,都是用活人精氣點化的,每用一次,就折人陽壽。至於那狐仙胡三,本是我舊識,三百年前我們一起修行,後來他走了歪路,專纏婦人少女,吸人陰氣。這兩個都不是好東西。”
太爺爺忙問:“那大仙可能出手?”
黃大仙眼珠一轉:“我出手可以,但有個條件。那紙娘娘手裡有把金剪刀,是前朝宮中流出來的寶物,我要那個。至於胡三,我自有辦法收拾他。”
太爺爺答應了。黃大仙從懷裡掏出個小布囊:“這裡頭是特製的黃豆,你回去後這麼辦……”
太爺爺記下黃大仙的吩咐,又趕回黑水屯。剛到屯子口,就看見一群人圍在那裡,紙娘娘站在高處,正給幾個年輕人“傳法”。她手裡拿著那把金剪刀,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太爺爺沒敢直接回家,先去了何寡婦那兒。一進門,就聽見裡屋有女子的笑聲,那聲音嬌媚得不像正常人。何寡婦拉著太爺爺的手,眼淚汪汪:“您可回來了,那狐仙越發猖狂了,大白天的就附在我閨女身上。”
太爺爺按黃大仙教的,從懷裡掏出布囊,抓出一把黃豆,悄悄撒在門窗處。說也怪,黃豆一落地,裡屋的笑聲戛然而止,接著是一聲尖叫:“哪個不長眼的,敢壞你胡三太爺的好事!”
一道黑影從裡屋竄出,直撲太爺爺麵門。太爺爺早有準備,抓起一把黃豆扔過去。那黑影被黃豆打中,“嗷”一聲慘叫,化作一股黑煙逃走了。
何寡婦的閨女癱倒在地,過了好一會兒才醒過來,一臉茫然,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隻是暫時趕走了,要徹底解決,還得靠黃大仙。”太爺爺說。
第二天,紙娘娘又在打穀場“顯聖”。這次她剪了一匹紙馬,吹了口氣,那紙馬竟變作真馬大小,馱著她繞場三圈。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少年輕人都跪下了,要拜她為師。
太爺爺混在人群裡,瞅準機會,按照黃大仙教的,咬破指尖,將血滴在一張黃符上,悄悄扔向紙娘娘。那黃符飄到紙娘娘頭頂,忽然自燃,化作一團火光。
紙娘娘臉色大變,手中金剪刀一揮,剪出七八個紙人護在身前。幾乎同時,地麵突然隆起,數十隻黃鼠狼從地下鑽出,個個眼中放光,撲向那些紙人。
場麵頓時大亂。紙娘娘冷笑一聲:“我當是誰,原來是黃老皮子。三百年前你壞我好事,今日新賬舊賬一起算!”
她從懷裡掏出一疊紅紙,飛快地剪起來。這次剪的不是人,而是各種猛獸——虎、豹、狼、熊。紙獸落地變活,和黃鼠狼們鬥在一處。
黃大仙也現了身,還是那矮個老頭模樣,但眼中精光四射。他手掐法訣,口中念念有詞,那些黃鼠狼頓時勇猛異常,將紙獸撕得粉碎。
紙娘娘見勢不妙,金剪刀往空中一拋,那剪刀化作一道金光,直取黃大仙咽喉。黃大仙不慌不忙,從口中吐出一顆金黃色的珠子,迎向剪刀。
兩件寶物在空中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音。就在這時,太爺爺想起黃大仙的囑咐,悄悄繞到紙娘娘身後,將剩下的黃豆全部撒在她腳下。
紙娘娘腳下一滑,法訣中斷,金剪刀失了控製,“當啷”一聲掉在地上。黃大仙趁機一招手,將剪刀收入袖中。
“還我寶物!”紙娘娘尖叫著撲上來。
黃大仙哈哈大笑:“這金剪刀本就是我族中聖物,百年前被你師門盜走,今日物歸原主,天經地義!”說罷,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隻碩大的黃鼠狼,叼起剪刀,幾個起落就消失在樹林中。
紙娘娘失了法寶,又見屯裡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知道大勢已去,恨恨地瞪了太爺爺一眼,帶著幾個親信徒弟,連夜離開了黑水屯。
至於那狐仙胡三,聽說後來被黃大仙堵在老巢裡,打了個半死,廢去百年道行,再不敢作惡。
太爺爺在黑水屯又住了幾天,等何寡婦閨女徹底好了才離開。臨走時,何寡婦送他一雙親手納的千層底布鞋,屯裡人也湊了些山貨給他,感謝他為民除害。
多年後,太爺爺跟我們講起這段往事,總要說:“這世上啊,有些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但做人要心懷敬畏,舉頭三尺有神明。那些歪門邪道,看著厲害,終究邪不壓正。”
我問太爺爺後來還見過黃大仙沒有。他摸著胡子笑:“見過一回,那是三年後,我在山裡迷了路,又是他給我指的道。臨走時他跟我說,那把金剪刀他拿去鎮在長白山一處靈穴了,免得再被歹人得去作惡。”
“那紙娘娘呢?”我又問。
太爺爺搖搖頭:“那就不知道了。有人說她去了關內,有人說她死在亂軍中,還有人說她躲在深山裡繼續修煉。這些旁門左道,就像野草,燒不儘,吹又生。所以啊,咱們普通人,安安分分過日子,彆去沾那些東西,比什麼都強。”
窗外的風吹得油燈忽明忽暗,太爺爺的故事講完了,可我總覺得,那些紙人、黃仙、狐怪,還在某個看不見的角落裡,繼續著它們的故事。這大概就是民間誌怪的魅力吧——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說到底,不過是老百姓茶餘飯後的一點談資,一點對未知世界的想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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