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堂醫館的藥味濃得嗆人，陶罐裡的湯藥“咕嘟咕嘟”翻著泡，濺在灶台上的藥汁很快凝成黑痂。張啟明蹲在灶台前，手裡攥著根攪拌用的艾草枝，額角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滴——灶上擺著三個粗瓷碗，碗裡盛著剛熬好的湯藥，泛著淡綠，卻少了最後一味“幽冥草”，隻能暫時用七竅蓮汁頂著，藥效差了大半。
“張醫生！怎麼樣了？患者撐得住嗎？”李守一剛衝進醫館，就看到躺在木床上的三個清水村村民，個個渾身僵挺，嘴唇烏青，連呼吸都弱得像遊絲，“我們在回來的路上碰到陳師兄，他說你這邊患者情況不好，還缺幽冥草？”
張啟明趕緊站起來，把艾草枝往灶台上一放，聲音帶著急意：“再晚來一步，這三個就真救不活了！現在用的七竅蓮汁隻能暫時壓著蟲卵，不讓它孵，可斷不了根！剛才給最嚴重的李大叔喂了半碗，他手指倒是能動了，可脈像還是弱，魂核裡的煞散不了！”
江雪凝走到床邊，蹲下來摸了摸李大叔的手腕——脈像沉得像墜了鉛，隻有偶爾跳一下，還帶著股冷意。她掏出雙牌，淡綠的光往李大叔魂核方向掃，能清晰看到魂核邊緣裹著層淡黑，裡麵有米粒大的白點在動，正是屍蟲卵：“蟲卵還在吸他的魂息！要是沒幽冥草，就算暫時壓住，過兩天還是會孵！”
“先把帶來的幽冥草熬進去！”李守一趕緊從懷裡掏出個布包，裡麵裹著幾株暗綠色的草，葉子上還沾著幽冥門旁的泥土，“這是在江家墓第三道石閘旁采的，采的時候還碰到兩隻陰屍，幸好雪凝用護主煞擋了，沒耽誤！”
張啟明眼睛一亮，趕緊接過布包，把幽冥草放進陶罐裡，用艾草枝快速攪拌：“幽冥草要熬夠一炷香！熬的時候得用陽脈符裹著罐底，不染草裡的幽冥煞會和藥衝突，反而傷患者！”
他掏出三張陽脈符，貼在陶罐底部，符紙“嗡”地亮了，淡金的光透過罐底往藥裡鑽。沒一會兒，罐裡的湯藥就從淡綠變成了深綠，還飄出股清苦的藥香，之前的陰寒味全沒了——幽冥草的藥效終於融進去了！
“成了！快給患者喂藥！”張啟明用銀勺舀出湯藥，小心地喂給李大叔。藥剛進喉，李大叔突然咳嗽了兩聲，手指慢慢蜷了蜷，嘴唇的烏青也淡了點。江雪凝趕緊用雙排光探他的魂核——裡麵的淡黑煞在慢慢散，蟲卵也停止了蠕動，開始變小！
“有用！藥效起作用了！”江雪凝驚喜地喊，又幫著給另外兩個患者喂藥。沒一會兒，三個患者的臉色都好了些，呼吸也平穩了，最年輕的王小哥甚至能輕聲說話了：“謝……謝謝你們……我剛才好像感覺有東西在吸我的魂，現在好多了……”
張啟明蹲在床邊，用陽脈銅絲探了探王小哥魂核裡的蟲卵——銅絲剛碰到卵，卵就“滋滋”響著縮了圈，顏色也從白變成了灰：“我發現個事！屍蟲卵怕陽！剛才用陽脈符裹罐熬藥，蟲卵就變小；現在患者在醫館的陽脈環境裡，卵不僅不吸魂息，還在慢慢壞死！”
他突然一拍大腿，像是想通了什麼：“這說明屍蟲卵得靠陰煞滋養！要是能斷絕煞源，不讓陰煞再喂卵，卵自己就會壞死！周玄通的陰屍陣之所以能成，就是因為江家墓的聚陰陣一直在產煞，喂著所有陰屍裡的卵！我們要破陰屍陣，得先斷聚陰陣的煞源！”
“斷聚陰陣的煞源？”李守一皺起眉，從懷裡掏出江家墓的簡易地圖，指著聚陰陣的位置，“聚陰陣的陣眼在三代合葬棺旁，周玄通肯定在陣眼周圍布了陰屍守著，不好靠近！而且離月圓夜隻有七天了，我們來得及嗎？”
“來得及！隻要找到聚陰陣的‘煞根’！”張啟明走到地圖旁，指著陣眼旁的一道線，“聚陰陣的煞根一般在陣眼下方三尺處，是根用陰木做的‘引煞柱’，隻要拔了柱子，再用陽脈符填坑，陣就發不出煞了！我之前在《煞陣錄》裡見過，江家墓的聚陰陣是前朝的老陣，肯定有引煞柱！”
江雪凝看著地圖，突然想起甲胄圖裡的曲線：“甲胄圖上的線正好通到聚陰陣的陣眼下方！秦將軍肯定知道引煞柱的位置！我們可以讓秦將軍幫忙，他在墓道裡守了這麼久，肯定熟悉陣的布局！”
李守一點點頭，拍了拍地圖：“那就這麼定！月圓夜前分兩隊行動：第一隊由我和雪凝帶隊，去江家墓破聚陰陣，找秦將軍幫忙拔引煞柱，斷煞源；第二隊由陳師兄帶隊，帶十個血煞兵守在清水村和黑風鎮的路口，防周玄通派陰屍偷襲村民，順便盯著江家墓的陰屍，彆讓它們乾擾我們破陣！”
“我去查鬼醫的老巢！”陳平安突然從門外走進來，護徒杖上還沾著點泥土，“剛才在回來的路上，我發現忘憂藥鋪後麵的密道通往後山的一個山洞，洞口飄著鬼醫的煞息！我想趁這兩天去查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陰屍陣的線索，還能看看他有沒有藏屍蟲卵的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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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守一眼睛一亮：“好！那再加一隊！你帶兩個機靈的血煞兵去查山洞，注意安全！要是遇到危險，就用傳訊符聯係我們，彆硬拚！鬼醫手裡有不少陰煞術，你得多帶點陽脈符和破卵湯！”
張啟明也趕緊補充：“我再給你裝兩瓶濃縮的破卵湯！要是碰到被蟲卵纏的人，喝一口就能暫時壓著！還有這個——”他掏出個布包，裡麵裝著曬乾的艾草枝，“艾草枝能探煞，碰到陰煞會發黑，你帶著能辨方向！”
陳平安接過布包和藥瓶，往身上揣好：“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爭取在月圓夜前查出鬼醫的老巢，說不定還能抓到他，問出周玄通的具體計劃！”
眾人分工明確，開始忙碌起來：張啟明繼續熬破卵湯，準備給剩下的村民服用；李守一和江雪凝去護心碑殿，用傳訊符聯係秦將軍，告訴他破聚陰陣的計劃；陳平安則去準備陽脈符和護具，為明天查山洞做準備。
醫館的灶火還在燒，陶罐裡的破卵湯泛著淡綠的光，像希望的火種。躺在木床上的患者們呼吸越來越平穩，臉上也有了血色——隻要斷了聚陰陣的煞源，毀了陰屍陣，他們就能徹底好起來，黑風鎮和清水村也能恢複安寧。
可李守一心裡清楚，這隻是開始。周玄通還在江家墓裡喂煞靈蛹，鬼醫的老巢藏著未知的危險，月圓夜的幽冥門開啟更是場硬仗。但看著身邊忙碌的眾人，看著逐漸好轉的患者，他又充滿了信心——隻要他們齊心協力，一定能阻止周玄通，守住幽冥門，不讓煞靈核的煞危害人間。
而陳平安明天要去的山洞，藏著鬼醫的秘密，也可能藏著陰屍陣的關鍵。下一章，他將深入山洞，探尋鬼醫的老巢，揭開更多關於周玄通和煞靈宗的陰謀，為月圓夜的終極較量收集更多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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