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風裹著山澗的涼氣兒,灌進領口,激的人打了個寒顫。
黃永昌深一腳淺一腳的往老李家趕,大哥出門辦事兒,有沒有結果,老李怕是第一個知曉。
村道兩旁的白楊樹影影綽綽,像一個個杵在暗處的人影,風呼啦啦的掀起一陣影動,在夜裡顯得格外滲人。
黃永昌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汗順著脖頸大顆大顆滑落,到老李家門口時,他幾乎是撲上去拍門。
“砰砰砰”的敲門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響亮,驚得院牆上的柴狗狂吠起來。
“老李!老李!開門!”他嗓子都喊啞了,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
過了好一會兒,屋裡才亮了燈,借著傳出老李迷迷瞪瞪的聲響:“誰啊?大半夜的號喪似的。
“是我,永昌!”黃永昌急得直跺腳,“你可有我大哥的信兒?”
門內窸窸窣窣的動彈了好一會兒,門才被拉開。
老李揉著眼睛站在門口,看見黃永昌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頓時清醒大半:“咋的?黃總還沒回來?”
這話像一盆冷水,兜頭澆在黃永昌心上。
他臉色瞬間白了,抓住老李的胳膊就問:“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今晚除了鄒榮發的事兒,還有彆的事兒要忙?”
老李皺著眉想了想,臉色也沉了下來:“不對啊,這個點,黃總能跑哪兒辦事兒?不會是在姓鄒的那邊吃了癟吧?”
黃永昌的心徹底懸了起來,他拽著老李的手都在發顫:“我哥的本事,怎麼可能對付不了一個鄒榮發!你再想想,可有……聽到彆的什麼風聲”
老李被催的也慌了神,轉身進屋摸出旱煙袋,點著猛吸了兩口,煙霧繚繞中,他忽的“誒呀”一聲:“對了,我好像聽到警笛聲,當時我以為是鎮上例行巡邏,就沒當回事兒。但現在想來……搞不好還真出了事兒。”
“警笛?”黃永昌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像是被重錘砸了一下,眼前都有些發黑。
他扶著門框才勉強站穩,半天說不出話來。
老李見他這副模樣,也急了:“你彆慌,說不定就是巧合。我再問問隔壁的六子,他晚上回來的晚,興許聽到什麼也說不定。”
老李說著就往外走,黃永昌緊隨其後。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跑到人六子家,又是一番急促的拍門。
六子睡的正香,被鬨了這一出,滿臉的不耐。
可看清兩人滿臉焦急,也沒好意思發作,揉著眼睛想了片刻,臉色驟變:“我回來的時候,的確看見好些個警察在刺老窩那塊,那裡我記得有個廢窯。當時滿滿當當的全是黑影,看不出誰跟誰。
聽說,好像是有人報了警,裡頭鬨的挺凶。但具體咋回事兒,我就不太清楚了。如果黃叔在裡麵,八成現在擱局子裡也說不定。”
“局子裡?”黃永昌心瞬間沉入冰窖,從頭涼到腳。
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這事兒最後竟然驚動了警察。怪不得他怎麼也等不到人,果然還是出了岔子。
六子點點頭,語氣肯定:“如果黃叔擱那地方,八成錯不了,警笛聲響了老長時間。”
黃永昌腦子裡一片混亂,耳邊嗡嗡作響,六子後麵說的話他一句都沒聽進腦子。
他踉蹌的後退兩步,鋪天蓋地的恐慌和不安將他團團包圍。
跌跌撞撞的往回倒騰了幾步,差點沒摔溝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