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越海等了約莫半個小時,才見黃永昌從雜貨鋪裡出來,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黃永昌出了巷口蹬上車,很快,拐進另一個胡同不見了蹤影。
馮越海又等了片刻,確認四下無人,連趴在牆頭上的老狗都耷拉著腦袋打盹兒,才迅速溜到雜貨鋪門口。
他沒從正門進,繞到後院圍牆縱身一躍,摸黑翻進小院裡。
他剛剛聽了大概,知曉院裡定還有其他出入口。
牆角堆著一堆空麻袋,散發著陳舊的穀殼味。他挪開麻袋,果然摸到一塊鬆動的木板,用力掀開,露出黑漆漆的洞口,一股陰涼的氣息夾雜著黴味湧了上來。
馮越海點亮隨身帶著的手電,微弱的燈光在黑暗中晃了晃。前路是條冗長的通道,一眼望去黑洞洞的,看著像無儘的深淵。
走了沒大會兒,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個寬敞的倉庫。
鐵門緊閉,外頭掛著把銅鎖,鎖頭微微發綠,看著很有些年頭。
馮越海從兜裡摸出兩根鐵針,挑了兩下鎖眼,鎖應聲打開。
倉庫裡沒有窗戶,借著微光,馮越海堪堪將倉庫內的情形看清。
至倉庫比外麵的雜貨鋪大了三倍不止,堆著的糧食數量之多,讓馮越海暗暗咂舌。
他走到最近的一堆麻袋前,摸索著解開口袋的麻繩。
沙沙脆響在寂靜的倉庫裡格外清晰,大顆飽滿的玉米粒滾了出來,落在他掌心,帶著幾分涼意。
馮越海借著光亮湊近了看,能發現顆粒縫隙裡藏著隱隱的黴點,有的甚至已經發黑,顯然不是今年新收的糧食。
可這麼大的量,實在令人咋舌。
這年景,糧食比黃金也差不離,就算是糧站,怕也湊不出這麼一庫。
他心裡的疑團越來越重,沿著麻袋堆慢慢往前,腳下偶爾踢到散落的穀粒,發出細碎的聲響。
倉庫的牆壁夯的實在,摸上去濕冷堅硬,他轉了大半圈,最終將目光落在倉庫儘頭的一塊牆壁上。
那片牆壁的顏色比其他地方略淺,與周圍的夯土顯得格格不入。
馮越海走上前,用手敲了敲,牆壁發出空洞的回聲。
空的!
馮越海順著牆壁摸索,果然在牆角摸到一個不起眼的鐵環,用力一拉,一扇俺門應聲而開,一股清新的穀香撲麵而來,與外麵的黴味形成鮮明對比。
暗門後又是一個不小的空間,比外麵的倉庫略小些,但通風良好,空氣中絲毫沒有潮濕的氣息。
這裡同樣堆著麻袋,隻是麻袋的顏色看著更新,碼放的也更規整些。
馮越海輕車熟路的解開一袋,麻繩旁畫著圈,看不出門道。
沒多大會兒,袋子裡金燦燦的稻穀就露了頭,顆粒飽滿,摸上去乾燥清爽,帶著稻穀特有的香氣。
他隨意拿起幾顆撚開,又放進嘴裡嚼了嚼,雖然不甚清甜,但比起上好的新穀也差不離。
馮越海心下驚疑不定:夏糧才收上來沒多少,這裡怎麼會囤積這般多?
他不敢耽擱,抓了一把稻穀,小心用紙包上,揣進懷裡。
走之前,他再次檢查了一遍倉庫,確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才順著原路悄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