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貨鋪的鬨劇以最難看的方式收場,黃永昌轉身時,衣角帶起風,像是帶著割裂的決絕。
石頭雄趴在灰土上,看著那背影,胸腔裡的憋氣像是要炸開,剛才的羞辱、憋屈、狼狽,混著一股陰鷙到極致的殺意,最終擰成一個決定。
他顴骨泛著青黑,嘴角還凝著乾涸的血痂,布褂被扯的細碎,露出背上交錯的淤傷。
他緩緩爬起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可臉側的腐臭味仿佛滲進骨子裡,怎麼也揮不去。
周圍看熱鬨的人還在指指點點,石頭雄死死攥著拳頭,指甲嵌進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
眼底暴戾在翻湧,這人不能留了,再好用的狗一旦生了反骨,都是禍害!
“嗬,蠢東西,等著收屍吧!”他對著黃永昌的背影暗罵了句,聲音沙啞得像九幽之下生出的鬼魅。
石頭雄笑得猙獰,心裡的惡念卻如荒草瘋長。
石頭雄踉蹌著轉進黑巷。
“你怎麼又來了!”中年人氣急敗壞,瞅著眼前石頭雄一臉的青紫,怕是真生了變故,才將火氣強壓一半。
“我被人陰了,趙旭東介紹的狗養的玩意!”
中年人沉默數秒,顯然沒想到這件事兒還牽扯到趙旭東。
“黃家的,趙旭東手下的狗!要了大貨,反悔不說,還上門撂了狠話!看給我打的!”石頭雄近乎低吼,在幽靜的小院內激蕩出陣陣回響。
“這事兒是趙旭東惹出來的,他必須要出麵決斷。這麼一鬨,那個貨點怕也不安全,咱們不得不防一手!”
中年人知道石頭雄的脾氣,強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更何況這次出了這麼大的紕漏。
他不得不深思其中的利害。
稍作安排,一個小時後,兩人摸進了城外的廢棄倉庫。
倉庫裡彌漫著鐵鏽和灰塵的味道,昏暗中隱約能看到幾個黑影站在角落,氣氛壓抑的讓人喘不上來氣兒。
趙旭東就坐在倉庫中央的鐵皮箱上,穿著一身黑衫,手裡把玩著一支鋼筆,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看的出心情極差。
看到石頭雄渾身是傷的跟陳景良走進來,趙旭東眼神晃了晃,臉色極不自然:“陳把頭,石頭雄這是被黃永昌打了?”
“姓趙的!”石頭雄猛地上前一步,指著他鼻子怒喝,“你怎麼不等我死了再來?黃永昌什麼東西,你就敢把底子透出去,我要不是念著你那點情麵,也不至於折進去一個點子。
黃家的必須處理掉!既然不是一條心,那就連根拔了!”
趙旭東目光落在石頭雄狼狽的身上,臉上神色不明,“他手上捏著我們不少事兒,之前經手的怕都留了痕。處理歸處理,東西也要一並毀掉才好。”
石頭雄一聽,逼近一步,怒火中燒,“蠢東西!你竟然被他拿了辮子?養不熟的白眼狼,你倒是甘之如飴!
彆怪我沒提醒你,若是這事兒出了禍端,你自己的命倒是其次,你那一大家子……”
趙旭東臉上青白交加,好不熱鬨。
“我也是才知道,他們……留了……留了一手!”
“窩囊!”石頭雄猛地提高音量,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轉身定睛看著中年人:
“事不宜遲,他手上的東西一旦流出,我們全得完蛋!”
陳景良麵色平靜,語氣無波,“已經派人處理了。至於你們,也該有個歸宿!”
趙旭東跟石頭雄皆是渾身一震,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人,“你……我還……”
一聲悶響,趙旭東的胸口炸開了血花。
石頭雄也隨後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