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頓時覺得領口微緊,他喉結滾了又滾,脊背的汗濕了又濕。
這要不是親眼瞧見,誰能想到苗誌國是這等人物!
三伏天的夜,悶的像倒扣的鍋蓋,蒸騰翻滾。
“艸!真特碼會玩!”瘦猴在心裡狠狠罵了句,他之前就盯過苗誌國,這人出了名的混不吝,在女人堆裡常進常出。
三四個圍一圈,他都能把人伺候的服服帖帖。
可眼前這場景,把瘦猴的三觀震的稀碎。
屋內絲毫沒有停歇之意,燈油淺淺燒了半盞,瘦猴蹲在牆角,腿都沒了知覺。
隨著喘息越發粗重,最終歸於難以掩飾的疲累。
約莫半炷香的時間,兩人才慢慢分開。
掌櫃的撐著胳膊坐起,佝僂的腰似乎比平時更彎了些。他拿起搭在一邊的褂子給苗誌國披上,原本那身花布褂子早碎了一地。
兩人依偎著,耳鬢廝磨的好一陣才依依不舍的分開。
似是低聲說著什麼,聽不真切。
瘦猴屏住呼吸,才能依稀捕捉幾字。
起初,兩人說的不過一些膩膩歪歪的葷話,可漸漸地,話題又扯到了正事兒上。
“上麵到底什麼意思?要是真覺得礙事兒,殺了就是,讓你在中間平白受委屈。”掌櫃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情緒上來時,忍不住輕咳兩下。
“不然能怎麼辦,我那頭戲還要繼續演著,咱們的命又不是攥在自己手裡的。要是何文瞧出了苗頭,我可落不到好。”
苗誌國哼了一聲,語氣裡帶著不屑:“一個黃毛丫頭臉蛋又不是個頂個的漂亮,身段也就平平。真不知道有什麼可讓人上心的。”
掌櫃的見情人話中帶著酸氣,伸手在腰上摸了把,賤兮兮的努了努嘴,“那可不,誰也沒我的小祖宗好看!”
“真不知上頭怎麼想的,你說舍不得吧,成天找她晦氣;你要說舍得吧,都是些無關痛癢的玩意。一時恨不得賣到最臟的窯子裡,一時又愛不釋手的逗弄幾下。”苗誌國頂著個莽漢臉,掐起蘭花指,在掌櫃肩頭打著圈,“你說,他是不是看上何文了?”
“那不能,怎麼著也得你把把關,才好把人往跟前送不是!”掌櫃的忙賠笑臉,“不過這何文倒是有些本事,也不怪那人看中,腦子活,膽子也大,連菜蛇都差點折他手裡。”
苗誌國冷笑一聲,伸手在羅鍋臉上捏了一把,“哼!輪的到你幫著說嘴?淨拿些沒用的哄我,我要真有那本事,你個王八眼的玩意能好過?”
“誒呦喂,我的個小祖宗,你這不是戳人家心肝嗎?要是讓他知道咱們的事兒,那還不把我剁碎了喂狗,還要撒把薑末去去腥!”尖細的聲音黏膩膩的,像沾了糖的蒼蠅。
話畢,四眼交彙,兩人又像是觸到什麼機關似的,攪弄成一團。
瘦猴的後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屋內的燈光透過窗縫漏出來,在他腳邊投下一道扭曲的光斑,張牙舞爪的要將他吞沒。
他能清晰地聽到兩人翻動的窸窣聲,偶爾響起宛如牲口般的嘶吼低吟。
他不敢再多待,生怕一個沒忍住,將這兩人硬生生掐死。
他悄無聲息退了兩步,轉身鑽進牆沿的陰影裡,一個躍身,落荒而逃。
煤油燈的火苗被穿堂風撩得忽明忽暗,在土坯牆上留下兩道扭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