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號
淩晨一點，郊外彆墅客廳。
壁爐裡跳躍著溫暖的火光，驅散了冬夜的寒意，空氣中卻仿佛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鏽腥氣，與昂貴的熏香和果盤裡散發出的新鮮果香詭異交織。
江妍慵懶地陷在寬大的沙發中央，像一隻饜足的貓。她已換下沾血的黑色長裙，穿著一身絲質睡袍，赤著腳，白皙的腳踝在燈光下泛著冷玉般的光澤。
沈烽坐在她左側，同樣換上了深色的家居服，高大的身軀放鬆地靠在沙發背墊上。林傑坐在她右側，鼻梁上架著那副擦拭乾淨的金絲眼鏡，正低頭看著攤在膝上的一本厚重的醫學文獻，仿佛剛才的血腥隻是書中的一個案例。
柳月薇則蜷縮在稍遠一些的單人沙發裡，身體還在細微地顫抖。她低著頭，雙手死死絞在一起，指節泛白，昂貴的紅色禮服裙擺上，還沾著些許難以清洗的暗紅色汙漬。她不敢看沙發中央那三人，也不敢去想那條小巷。
江妍端起茶幾上溫熱的牛奶，輕輕吹了吹，抿了一小口，打破了客廳裡有些凝滯的寂靜。她抬起眼，目光掃過身邊的沈烽和林傑，最後落在低頭不語的柳月薇身上，聲音帶著一絲事後的慵懶和……玩味的詢問：
“你們，感覺怎麼樣？”
沈烽和林傑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這幾乎是江妍每次“遊戲”結束後的保留節目。每一次血腥的“表演”落幕，她都會這樣問，像是在收集觀眾反饋。每一次，都像在他們心頭的ptsd上又添一道新痕。
沈烽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胃裡的翻騰和腦海中那揮之不去的、小女孩最後無聲的淚眼。他側過頭，看著江妍被爐火映得有些柔和的側臉，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自然：“還行，”他頓了頓，補充道，帶著點刻意的抱怨，“就是那巷子，風太大了，有點冷。”仿佛剛才經曆的一切，最大的不適隻是環境溫度。
林傑的視線從書頁上抬起，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冷靜的光。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理性，像是在分析實驗參數：“下次應該考慮一下距離和角度，至少……”他看了一眼江妍乾淨的睡袍和光潔的手指，“……彆讓自己沾到血。”他的“建議”聽起來像是在優化流程，而非評價一場慘絕人寰的虐殺。
他們的話語，平靜得近乎詭異，透出一種麻木的、被迫的適應。柳月薇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向沈林二人。她眼中的驚駭幾乎要溢出來，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這兩個男人的本質——他們不是沒有感覺，而是在江妍的陰影下，選擇了扭曲的“接受”和“合理化”。
江妍似乎很滿意沈林二人的反應，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她的目光轉向柳月薇，聲音依舊輕柔，卻帶著一種不容回避的審視：“薇薇，感覺……怎麼樣？”
“嘔——！”
柳月薇再也控製不住，強烈的生理性厭惡瞬間衝垮了她最後的防線。
她猛地從沙發上彈起，衝到客廳角落的垃圾桶旁，劇烈地乾嘔起來。胃裡早已空空如也，隻有酸澀的膽汁不斷上湧，灼燒著她的喉嚨。她彎著腰，身體劇烈地顫抖著，每一次乾嘔都像是要將靈魂也吐出來。
江妍沒有動，隻是微微調整了姿勢，更舒服地靠在柔軟的沙發裡。她一手支著下巴，饒有興致地欣賞著柳月薇痛苦狼狽的姿態，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裡，沒有絲毫同情，反而清晰地映照出一種……滿足感。看著他人因自己的行為而痛苦崩潰，似乎給她帶來了某種扭曲的愉悅。
過了好一會兒，柳月薇才勉強止住乾嘔，她虛弱地扶著牆壁，臉色慘白如紙，額頭上布滿了冷汗。她緩緩轉過身，看向沙發上的江妍，眼神裡充滿了恐懼、不解和一種瀕臨崩潰的絕望：
“妍…妍妍，”她的聲音嘶啞破碎，“這，這就是，你說的‘玩’？”她用力吸了一口氣，試圖壓下喉嚨口的哽咽，“就算……就算趙雲生他殺了我，他該死！你殺了他，我……我無話可說！可是……他的妻子，還有那個……那個十歲的小女孩……她們……她們是無辜的啊！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那樣對她們？！為什麼？！”
她的質問帶著哭腔，在安靜的客廳裡顯得格外清晰和絕望。
江妍看著柳月薇崩潰質問的模樣，臉上那絲滿足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她沒有回答，甚至沒有再看柳月薇，而是像尋求溫暖和依靠般，極其自然地歪過頭，將臉頰輕輕靠在沈烽寬厚堅實的肩膀上。同時，她那雙修長的腿也隨意地抬起，架在了林傑的大腿上。
沈烽身體微微一僵，隨即恢複了自然。他側過頭，看著靠在自己肩頭的江妍，眼神深處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很快被一種近乎本能的寵溺覆蓋。他抬起手，動作極其輕柔地撫摸著江妍柔順的長發，像在安撫一隻乖戾的貓咪。
林傑則被突然架在腿上的重量弄得眉頭微蹙，但很快便調整了坐姿，讓江妍的雙腿能更舒服地放置。他甚至放下手中的書，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開始不輕不重地為她按摩起小腿，動作專業而自然，仿佛這隻是再平常不過的日常。鏡片後的目光平靜無波，仿佛剛才柳月薇的質問隻是背景雜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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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薇呆呆地看著眼前這荒謬絕倫、溫馨又極度扭曲的一幕。
一個剛剛製造了人間煉獄、虐殺了無辜婦孺的惡魔，此刻正像最受寵的公主一樣，被兩個同樣目睹了全程、甚至可能參與其中，至少是默許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嗬護著、伺候著。
這巨大的反差和衝擊，讓她的大腦徹底宕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