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妍享受著兩人的體溫和服侍，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她這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沙啞，回答了柳月薇的質問，卻又像什麼都沒回答：
“薇薇…”她拖長了尾音，目光終於再次落到柳月薇慘白的臉上，那眼神平靜得可怕，“你也說了……你被趙雲生殺了……”
她沒有再說下去。
但未儘的話語，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住了柳月薇的心臟。柳月薇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彆忘了，是我用能力把你複活，甚至讓你永生的。
——彆忘了，你的命，你的新生，都捏在我手裡。
——隻要我想，你隨時都會像趙雲生一家一樣，被我輕易捏死。
無聲的威脅，比任何言語都更具壓迫力。
柳月薇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所有質問、所有憤怒、所有恐懼，都被這赤裸裸的、無法反抗的掌控感死死堵在了喉嚨裡。她看著江妍那雙深不見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睛，最終，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一片死寂的沉默。她低下頭，肩膀無力地垮下。
客廳裡隻剩下壁爐木柴燃燒的劈啪聲。
江妍似乎對柳月薇的沉默很滿意。她隨意地抬手，對著客廳另一側的空氣輕輕一劃。一道邊緣流淌著幽藍光暈的虛空門無聲展開，門後是柳月薇那間布置奢華的臥室景象，溫暖舒適。
“很遲了，薇薇，”江妍的聲音恢複了那種輕柔的、仿佛帶著關切的口吻，臉上甚至還掛著一絲溫和的笑意，“早點睡覺吧。”
柳月薇沒有再看任何人，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僵硬地、沉默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踉蹌著走向那道門。她的背影單薄而絕望，仿佛承載著整個世界的重量。
就在她即將踏入光門的那一刻，身後傳來江妍甜美清澈、如同最真摯祝福的聲音：
“薇薇……”
“新年快樂。”
柳月薇的腳步猛地一頓，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卻沒有回頭。她像逃一樣，飛快地踏入了光圈。
幽藍色的光門在她身後瞬間合攏，消失無蹤。
客廳裡，隻剩下依偎在一起的三人，以及壁爐裡跳躍的、溫暖卻驅不散陰寒的火光。江妍舒服地在沈烽肩頭蹭了蹭，像隻終於玩累了、準備休憩的猛獸。她舔了舔嘴唇，仿佛還在回味著什麼。
奢華臥室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將柳月薇緊緊包裹。她蜷縮在冰冷的絲絨被子裡，身體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牙齒咯咯作響。溫暖的床鋪此刻感覺像冰窖，昂貴的絲綢摩擦著皮膚帶來的是刺骨的寒意。
腦海裡，恐怖的畫麵如同失控的幻燈片，瘋狂閃回、放大、定格：江妍舔舐唇邊血珠時那抹天真又邪異的笑容；女人身體炸開的瞬間，那噴濺的、溫熱的、帶著內臟碎塊的血霧；小女孩被肮臟的流浪漢淹沒時那雙驚恐絕望、無聲流淚的眼睛；趙雲生四肢被斬斷後在地上翻滾、如同蛆蟲般哀嚎的慘狀……還有沈烽和林傑！他們平靜的臉！他們擦血的動作！他們那寵溺的、仿佛江妍隻是玩臟了手的溫柔話語！
“為什麼……？”柳月薇把臉深深埋進枕頭，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如同受傷小獸般的嗚咽。眼淚決堤般湧出，瞬間浸濕了昂貴的枕套。
她不明白。
那個在咖啡館裡聊天、一起去美容院、八卦著帥哥、吐槽著沈林二人不懂送禮物、笑起來張揚又帶著點狡黠的江妍，那個看似剛認識幾天卻讓她感到輕鬆愉快的“閨蜜”，為什麼會是……那個樣子？
那種視人命如草芥、製造人間煉獄還能笑得如同天使的惡魔？
那根本不是冷漠，那是徹頭徹尾的、非人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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