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恢複了三人格局。
江妍坐在主位,麵前的食物幾乎沒動。她穿著簡單的黑色家居服,長發隨意地披散著,低垂著眼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了那雙往日深不見底的黑眸。陽光勾勒著她精致的側臉輪廓,卻驅不散那份罕見的、沉甸甸的陰鬱。
沈烽坐在她左側,敏銳地察覺到了空氣中那份不同尋常的凝滯。他放下了咬了一半的三明治,身體微微前傾,銳利的目光在江妍低垂的臉上逡巡,眉頭緊鎖,聲音帶著一種試探性的、與他性格不符的粗糲溫柔:“妍妍,”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你…是不是為了柳月薇那事…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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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妍沒有立刻回答。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撚著餐巾的一角,指節微微泛白。沉默在餐桌上蔓延,隻有咖啡機低沉的運作聲和林傑刀叉偶爾觸碰盤子的輕響。
過了許久,她才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視線依舊低垂,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迷茫:“…嗯。”她承認了。然後,像是打開了某個塵封的、連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閥門,她繼續低語,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的顫抖,“我不知道…這麼做是不是對的…”她指的是吞噬柳月薇、將其作為容器又最終廢棄的行為。
“能力升級下去,”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桌麵,望向某個虛無的未來,“或許妹妹可以真正的分離開我的意識海,成為一個…獨立自主的人…”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微弱的、連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希冀,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線微光。
“但是…”她猛地頓住,那個轉折詞像一塊沉重的石頭砸了下來。
後麵的話,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堵在了喉嚨裡,隻剩下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她的肩膀幾不可察地塌陷下去,泄露出一絲深藏的疲憊和痛苦。
林傑放下了刀叉,用餐巾極其仔細地擦了擦嘴角。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目光不再是純粹的觀察和分析,而是帶上了一種近乎冷酷的精準判斷。
他的聲音平穩,卻像一把冰冷的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江妍此刻混亂情緒的核心:“柳月薇那種咋咋呼呼的性格,”他清晰地吐出評價,不帶任何感情色彩,“一下子消失了,你不適應。”
這句精準到冷酷的判斷,像最後一根稻草。
“嗯…”江妍的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的、破碎的回應。她終於抬起了頭。
陽光清晰地照亮了她的臉。
那雙總是深不見底、如同寒潭般冷漠的黑眸,此刻竟彌漫著一層朦朧的水霧,長長的睫毛被濡濕,粘在一起,微微顫抖著。她的眼眶泛紅,鼻尖也帶著一絲不自然的紅暈。
她看著林傑,又像是透過林傑看著某個不存在的幻影,聲音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被巨大悲傷和愧疚撕裂的哽咽:“…她…她是我的閨蜜…”這句話像從靈魂深處艱難地擠出來,充滿了連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重量和溫度,“可我…可我…”後麵的話,被洶湧而上的、無法抑製的淚意徹底堵死。
一滴晶瑩的、滾燙的淚珠,毫無征兆地、猝不及防地,掙脫了睫毛的束縛,沿著她光滑的臉頰,無聲地滑落。
啪嗒。
那滴淚珠砸在光潔的木質桌麵上,留下一個小小的、深色的水痕。
緊接著,第二滴,第三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江妍沒有發出嚎啕的哭聲,隻是肩膀開始無法控製地輕微抽動,壓抑的、細碎的嗚咽聲從她緊抿的唇間逸散出來。
她像一個迷路的、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無法挽回錯事的孩子,在情人節的殺戮和容器的冰冷之後,在這個尋常的早晨,為了一個她親手抹殺掉的、被她稱為閨蜜的女人,第一次,流下了屬於人的眼淚。
餐廳裡死寂一片。
沈烽整個人僵在座位上,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微張,如同看到了比世界毀滅更不可思議的景象。他手中的三明治掉在盤子裡都渾然不覺,隻是死死盯著江妍臉上那不斷滑落的淚痕,大腦一片空白。
那個掌控生死、視人命如草芥的江妍…在哭?為了柳月薇?!
林傑推眼鏡的手指停在半空中,鏡片後的瞳孔出現明顯的收縮和錯愕。他那精密運轉的大腦似乎也因為這完全超出邏輯和預期的變量而短暫地卡殼了。他習慣於分析數據、觀測反應,但從未在他的數據庫裡預存過江妍流淚這個條目。這不在他的計算範圍內。
隻有懸浮在江妍意識海深處、並未顯形的妹妹,感受到姐姐靈魂深處那劇烈的、撕裂般的波動,發出了無聲的、冰冷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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