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傑坐在壁爐旁的單人沙發裡,腿上攤著一本厚重的精裝書,卻一頁未翻。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冷靜地分析著信息流。
他推了推眼鏡,聲音平穩,帶著長遠的算計:“直接篡改記憶,效率雖高,但痕跡明顯,且需要持續維護,麵對龐大的群體基數,消耗巨大且存在不可控風險。”
他合上書,目光轉向江妍,“讓陸空這樣的第三方,尤其是展現出預言能力的第三方,親口向民眾揭示神明的存在與合理性,更具可信度,也更能形成自發的信仰基礎。這樣,幾百年後,我們的存在,也會順理成章地變成傳說和信仰的一部分,被世人接受甚至崇拜,無需我們時刻乾預。”
妹妹的身影蜷縮在江妍旁邊的地毯上,抱著一個巨大的毛絨玩偶,血紅的瞳孔專注地盯著虛空,顯然在高速處理著那片區域更細微的情報。她忽然抬起頭,小臉上帶著一絲困惑和好奇:“恩…那片區域的人們好像真的在尋找誰是神了!有人站出來說自己是神使,有人直接偽裝成神,在收錢給人賜福呢!好多人被騙了錢還在感謝神明…真奇怪。”她歪著頭,血紅的眼睛裡滿是不解。
江妍聽著三人的話,指尖的香煙在煙灰缸邊緣輕輕點了點,落下一點灰燼。她黑色的瞳孔掃過屏幕,又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那點漠然的金光微微流轉。她似乎並不在意那些偽神牟利的鬨劇,嘴角反而勾起一絲了然於胸的弧度。
“小打小鬨,無傷大雅。”她淡淡評價道,聲音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篤定,“陸空放任這些偽神出現,或許正是為了鋪墊,讓真正的神跡出現時,形成更強烈的對比和衝擊。”她將煙蒂摁滅在煙灰缸裡,發出輕微的嘶聲。
她站起身,黑色睡袍的下擺垂落,勾勒出修長的身形。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漠然的麵容,以及身後壁爐跳動的火光。
“估計,”江妍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穿透客廳,帶著一種預言般的平靜,“陸空快要找我們見麵了。”她的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涼的玻璃,留下一點模糊的痕跡。“她需要拿出點實際行動,來證明她編織借口的能力了。”
3月1日午
郊外彆墅
冬末初春的寒意依舊料峭,正午的陽光透過彆墅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潔的餐廳地板上投下蒼白的光斑。四人圍坐在長餐桌旁,午餐剛進行到一半,銀質餐具與骨碟的輕微碰撞聲是唯一的聲響,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心照不宣的等待。
“篤、篤、篤。”
清晰而規律的敲門聲,突兀地打破了室內的平靜。
四人動作同時一頓。
沈烽咀嚼的動作停下,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鷹,握著餐叉的手背青筋微凸。林傑放下手中的湯匙,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平靜地投向大門方向,仿佛早已預料。
妹妹正用小叉子戳著一塊抹茶熔岩蛋糕,血紅的瞳孔好奇地眨了眨,看向主位的江妍。
江妍則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水杯,杯底與桌麵發出極輕微的一聲脆響。
無需言語,四人都心知肚明——
陸空來了。
江妍甚至沒有轉頭,隻是隨意地抬起左手,對著餐廳通往玄關的方向,指尖極其細微地向內一勾。
“哢噠。”
沉重的彆墅大門鎖舌應聲彈開,門扇無聲地向內滑開一道縫隙,露出外麵庭院清冷的景象。
一個穿著米白色長款大衣的身影,從容地推門而入。陸空依舊閉著雙眼,蒼白的麵容在午後的光線下顯得有些透明。她步履無聲,徑直穿過玄關,走向餐廳,仿佛對這裡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她停在餐廳入口處,麵對著餐桌上的四人,微微頷首,聲音平緩無波:“很抱歉在各位用餐時打擾。”
她的目光似乎落在了主位的江妍身上,繼續說道:“這次上門,是為了請你過去展示一下神跡。”她頓了頓,仿佛在斟酌最簡潔有效的表達,“你隻需要用你的天使形態出現在眾人麵前即可。停留時間無需過長。”
“嘖。”沈烽鼻腔裡發出一聲毫不掩飾的煩躁輕嗤,他將餐叉重重地擱在盤子上,發出刺耳的刮擦聲,“麻煩。讓那些螻蟻看到妍妍的天使形態?”他眉頭緊鎖,眼神裡充滿了不屑和抵觸。
林傑雙手交疊放在桌麵上,身體微微前傾,鏡片後的目光冷靜地審視著陸空,語氣帶著分析:“但也確實有這個必要。陸空,”他精準地點出問題核心,“你之前放任輿論發酵,甚至出現偽神牟利,是否意味著你引導的輿論走向出現了偏差?或者說,你需要一個足夠震撼的真實來徹底壓製那些蠢貨的表演,鞏固你設定的神明敘事?”
妹妹立刻丟下小叉子,從椅子上跳下來,血紅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陸空,帶著孩童般的雀躍:“我呢我呢?我也可以過去嗎?我也想看看姐姐的天使形態在大家麵前的樣子!ovo”她黑色的oita裙擺隨著動作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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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妍沒有立刻回答妹妹,她的目光落在陸空那張閉眼、平靜的臉上。指尖在光滑的桌麵上輕輕敲擊了兩下,發出篤篤的輕響。“天使形態現世,必定會有人在網絡上瘋狂傳播…引發不可預測的連鎖反應。”她黑色的瞳孔深處,那點漠然的金光流轉,帶著審視,“不過…”她唇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帶著玩味和評估的弧度,“可以。我也正想看看,你精心策劃的這場‘洗腦’…效果到底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