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怎麼會沒有?”,張翰的嘶吼聲撕裂了苑內的寂靜,帶著一種窮途末路的癲狂,失聲尖叫道。
他再也顧不得自己的體麵,像一頭陷入絕境的困獸,十指狠狠地插入入冰冷的泥土之中。
汙泥飛濺,沾染了衣衫,玷汙了他梳理整齊的發髻,那張原本還算俊朗的麵容,此刻因極度的震驚與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而扭曲,顯得猙獰可怖。
他徒勞地扒拉著泥土,仿佛要將這大地翻過來,尋找那本應在此,決定他父子二人的命運,此刻卻蹤影全無的證物。
周圍的護衛們麵麵相覷,手握在刀柄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神中充滿了困惑與不安。
遠處觀望的各位管事與執事,更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聲再次嗡嗡響起,如同蚊蚋嗡鳴,彙聚成一股質疑的暗流。
他們看向張順父子的目光,悄然發生了變化,從最初的敬畏至順從,漸漸摻雜了懷疑與不解,甚至是一絲隱晦看客般的譏誚。
這細微的變化,卻如同冰冷的針尖,刺在張順敏感的神經上。
張順望著兒子張翰的狀況,臉色劇變,再也無法保持鎮定,一個箭步衝過去,死死地盯著那個空無一物,仿佛張著黑色巨口嘲笑他的土坑,
腦中“嗡”的一聲,
如同九天驚雷在腦海深處炸響,瞬間剝奪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一片空白,唯有冰冷的恐懼感如同潮水般蔓延開來。
他猛地轉頭,目光如電,射向那個始終靜立一旁,仿佛與周遭混亂隔絕的少年齊天。
齊天依舊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模樣,似乎眼前這場風波,與他毫無乾係。
然而,張順卻從對方那雙深邃,如同亙古星空般的眼眸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此刻的倒影,那張瞬間失去血色,寫滿了驚駭與失措,甚至帶著一絲愚蠢可笑的臉龐。
“轟!”
一股冰冷的寒意,仿佛從九幽地獄滲透而出,自腳底沿著脊椎骨瞬間衝上天靈蓋,宛如徹骨的寒冷,讓他幾乎要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明白了,全明白了。自己那自以為天衣無縫,足以將對手打入萬劫不複之境的計劃,恐怕從一開始,就早已落在了對方的算計之中。這個看似修為似乎不高的少年,其心機之深沉,手段之莫測,遠比他想象的要可怕十倍,乃至百倍。
“我明明親手埋在這裡的,怎麼會這樣?紫須龍參呢?是誰?”,張翰還在那裡狀若瘋魔地挖掘,指甲翻裂,滲出鮮血混入汙泥也渾然不覺,心中發出無聲的絕望,呐喊道。
他的失態,更是將張順一方,推向了更加尷尬的境地。
整個聽竹苑,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之中,隻有張翰粗重如風箱般的喘息,和那令人心煩意亂的挖掘聲在回蕩。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空蕩蕩的土坑,以及麵色由鐵青轉為慘白,身軀微不可察地顫抖,仿佛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的張順身上。
形勢,在電光石火之間,發生了顛覆性的逆轉。
“怎麼會沒有?萬無一失的栽贓呢?難道他早已洞察先機?不!絕不可能!翰兒昨夜明明信誓旦旦地說安排埋葬好了啊”,張順心中狂瀾迭起道。
周圍的那些原本敬畏,或幸災樂禍的目光,此刻如同無數根無形的鞭子,抽打在他的臉上心上。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原本牢牢掌控在手中的局勢,正如同指間流沙,飛速消逝,連同他經營多年的威信與精心謀劃的前程,一起墜入無底深淵。
就在這片死寂與張順內心的驚濤駭浪中,雷大壯猛地踏前一步。
他氣得渾身發抖,那張憨厚的臉龐先是漲得通紅,隨即又迅速褪為一種病態的慘白,伸出一根粗壯的手指,顫抖地指向張順,嘴唇哆嗦著,似乎想怒斥這無恥之徒,
卻猛地“噗”地一聲,
噴出一小口早已含在口中,並以自身靈力巧妙逼出,顏色暗紅的淤血。
“你,你們欺人太甚”,雷大壯的聲音,帶著一種英雄末路般的悲憤,龐大的身軀搖搖欲墜,仿佛急怒攻心,引動了傷勢爆發的沉屙,沙啞道。
其演技之逼真,情緒之飽滿,足以以假亂真。
而也就在雷大壯噴出這口血的瞬間,始終低垂著頭,仿佛承受著巨大痛苦與屈辱的齊天,動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極其艱難地緩緩抬起了頭。
這個動作是如此緩慢,似乎帶著一種承受著無形重壓的滯澀感,仿佛每抬起一寸,都需要耗費莫大的力氣。
他的麵色依舊青白,氣息萎靡,任誰看去,都是一個身受劇毒,虛弱不堪的病人。
然而,當他完全抬起頭,露出那雙眼睛時,
如同沉睡的太古凶獸,驟然蘇醒。
亦或者被萬載玄冰淬煉過的絕世劍鋒,驟然出鞘。
那雙原本深邃如星空的眼眸,在這一刻,迸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那光芒,充滿了冰冷的銳利,且洞徹心扉,仿佛能剝開一切偽裝,直視靈魂深處最陰暗的角落。
他無視了周圍劍拔弩張,殺氣騰騰的護衛,無視了那些或憤怒,或鄙夷,或同情,或看戲的複雜目光。
他的視線,如同兩道無形的冰線,越過眾人,帶著一種近乎憐憫的嘲諷,精準的落在了誌得意滿而來,自以為勝券在握,卻瞬間從雲端跌入深淵,臉色蒼白失措的張順臉上。
齊天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勾起了,一抹極淡卻冰冷刺骨,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弧度。
他開口了,聲音依舊帶著一絲,刻意維持的沙啞與虛弱,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像一把冰冷的銼刀,刮在每個人的耳膜上,帶來一種極其不適的刺痛感,問道:“張管事,令郎,這是在找什麼?”。
他微微停頓,目光掃過那片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土地,語氣中的諷刺意味,如同淬毒的冰針,毫不留情地刺出,好奇的詢問道:“莫非在這聽竹苑的地下,還埋藏著張府失竊的另一樣重寶不成?”。
他特意加重了“重寶”二字,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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