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校服的女孩話音剛落,門口的風鈴又清脆地響了一聲。這次進來的不是記者,也不是求醫問藥的人,而是一位身著文化局製服的女士,手裡捧著個精致的紅木盒子。
她徑直走到正在揉麵的宋小滿麵前,微笑著說:恭喜您,宋師傅,非遺傳承人的證書批下來了。
宋小滿的手一顫,麵團差點從指間滑落。她抬頭望望來人,又低頭看看盒子裡燙金的證書,嘴唇輕輕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陳硯舟從灶台邊緩步走來,接過盒子仔細看了看,點了點頭:該來的,終究會來。
工作人員留下盒子便離開了。店裡頓時安靜下來,隻有蒸籠還在噗噗地冒著熱氣。
宋小滿垂著頭,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案板邊緣。她依然穿著那件櫻花粉的旗袍,戴著那頂熟悉的廚師帽,整個人卻像是被施了定身術般僵在原地。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說:我......真的配得上這個稱號嗎?
陳硯舟沒有立即回答,轉身走進廚房。鍋裡的水正好燒開,他抓了一把細麵撒進去,動作穩健從容。麵條在沸水中翻滾,如同銀絲般晶瑩剔透。
他將麵條撈起過涼,放入早已熬好的雞湯中,撒上翠綠的蔥花,端到宋小滿麵前。
碗底壓著一張紅紙。
宋小滿拿起筷子,手微微發抖。她撥開麵條,看見那張紅紙上寫著三個字:你早就是了。
她的鼻尖一酸,連忙低下頭,假裝專心吃麵。第一口麵含在嘴裡許久未嚼,眼淚卻已啪嗒啪嗒地落進湯裡。
陳硯舟在旁邊的矮凳上坐下,用銀勺輕輕敲了敲碗沿:以後彆再問配不配了。這手藝是你一刀一刀練出來的,不是靠誰的冊封才作數。
宋小滿吸了吸鼻子,終於破涕為笑:
這時門鈴再次響起。沈君瑤第一個推門而入,連警服都來不及換,隻是解開領口的扣子便坐下了。唐綰背著相機緊隨其後,餘昭昭拎著保溫桶,阿阮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後,銅鈴鐺叮當作響。
五個人圍坐一桌,誰也沒有提起剛才的事,卻都心照不宣。
餘昭昭打開保溫桶,裡麵是她今早現做的桂花糕:我特意讓劇組停工半小時,就為了這個!
唐綰舉起相機,對著宋小滿連按三次快門:這可是曆史性的時刻,必須好好記錄。
沈君瑤打趣道:你拍了彆人十年,今天終於輪到自己的好姐妹當主角了。
阿阮搖響鈴鐺:我宣布,今日特供——傳承小籠包!限量二十份,先到先得!
宋小滿臉頰泛紅:哪有這麼命名的......
就得這麼叫!餘昭昭舉手,我要直播!標題就寫淮揚刀神今日登基
眾人笑作一團。
笑聲未落,後廚的門簾被掀開,一個戴著白色廚師帽的年輕人走了進來,規規矩矩地鞠了一躬:宋老師,我是林遠,您新收的徒弟。
宋小滿愣了一下,連忙起身: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說好六點報到的。林遠的聲音不大,但很堅定,我不想遲到。
陳硯舟瞥了眼牆上的鐘,正好六點整。他沒有說話,隻是往灶裡添了把火。
宋小滿深吸一口氣,走到操作台前站定。她從腰間取下一把嶄新的廚刀,遞給林遠:這是給你準備的,試試順不順手。
林遠雙手接過,低頭一看,刀柄上刻著心穩手穩四個字。
他抬頭望向宋小滿。
宋小滿點點頭:這是我母親教我的第一句話。現在,我把它傳給你。
林遠突然跪下,行了一個傳統的拜師禮。額頭觸地的那一刻,他的手仍在微微顫抖。
宋小滿趕緊扶他起來:彆這樣,咱們這兒不講究這些虛禮。你要是真心想學,明天這個時候還能準時站在這裡,我就認你這個徒弟。
我一定會的。林遠站起身,緊緊握住手中的刀。
這時陳硯舟端出兩碗麵,一碗遞給宋小滿,一碗遞給林遠。兩人低頭吃麵時,發現碗底都壓著一張紙條。
林遠的紙條上寫著:彆怕犯錯,怕的是不敢動手。
宋小滿的紙條上寫著:傳下去,比留下來更重要。
她抬頭看向陳硯舟:你什麼時候寫的?
昨晚。他說,我知道你會猶豫。但這一天,遲早要來。
宋小滿低頭凝視著那張紙條,又看了看身旁的徒弟,忽然覺得肩上多了些什麼,心裡卻輕快了許多。
她轉身走到刀具架前,取下三套刀具。一套是她常用的柳葉刀,一套交給了林遠,第三套則鄭重地放在案板中央。
這兩套是傳藝用的。她說,這一套,留給將來願意學這門手藝的人。
唐綰按下快門,沈君瑤輕輕鼓掌,餘昭昭的直播彈幕瞬間刷屏,阿阮搖響鈴鐺宣布午市開始。
宋小滿拿起一塊彩色麵團,是昨天做小星星饅頭剩下的。她輕輕揉捏幾下,塑成一朵精致的蓮花,放入蒸籠。
這是我母親最愛的花樣。她說,她常說,花要開在手上,不能隻開在院子裡。
林遠站在一旁,專注地觀察著她的每一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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