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裂的脆響剛傳來,陳硯舟就已邁步向前。他甚至沒有回頭,腳步徑直衝向大廳。許錚的反應更快,圍裙還未係好,人已經橫跨兩步,穩穩擋在廚房出口。
三個黑影從破窗翻躍而入,為首那人手中剁骨刀寒光凜冽。是刀疤六。他一腳踢開擋路的椅子,直撲陳硯舟而去。
許錚抄起灶台邊的鐵鍋甩出。鐵鍋精準砸中第一個打手的頭部,哐當一聲,那人踉蹌倒地。第二個打手剛抬腳,就被飛來的擀麵杖擊中膝窩,跪倒在地。
刀疤六繞了個弧線,從側麵突襲。陳硯舟正要後退,許錚猛地轉身,用自己的身體撞了過去。刀刃劃過他的後背,布料撕裂,鮮血瞬間浸透了襯衫。
機械義肢在重擊下脫落,哢嗒一聲掉在地上,滾到桌底。
該死!陳硯舟雙目赤紅。他不再顧忌對方人數,轉身衝進廚房,一把掀開高壓鍋蓋。鍋中紅油翻滾,辣椒和花椒如同岩漿般沸騰——那是他為明日宴請老客準備的怒焰麻辣鍋。
他端起鍋,穩步走到中央餐桌前,重重放下。
蒸騰的熱氣撲麵而來,辛辣味瞬間在空氣中炸開。幾個打手捂住口鼻後退,眼睛被辣得睜不開,淚水直流。有人開始劇烈咳嗽,彎下腰乾嘔。
刀疤六強忍著不適,舉起剁骨刀指向陳硯舟:王虎老大不會放過你們!這店遲早要完蛋!
陳硯舟一言不發,隻是冷冷注視著他。他拿起祖傳銀勺,舀起一勺滾燙紅油,緩緩傾倒在掌心。皮膚瞬間泛紅,但他紋絲不動。
這一舉動震懾住了刀疤六。他知道這人不懼辛辣,卻沒想到竟敢徒手接滾油。
許錚趴在地上,伸手摸索到機械義肢。他咬緊牙關撐起身子,倚著餐桌站穩。背部的劇痛如火灼燒,但他毫不在意。他用儘全力擲出金屬手臂。
義肢精準命中刀疤六的膝蓋,發出一聲悶響。刀疤六慘叫一聲,單膝跪地,剁骨刀哐當落地。
剩餘兩個打手慌了神。一人攙扶起刀疤六,另一人拽走地上的同夥,狼狽地從破窗逃竄。遠處傳來的警笛聲讓他們逃得更快。
店內重歸寂靜。
陳硯舟快步上前,撕下圍裙布條,按壓在許錚背上。鮮血已經浸透衣衫,布條一貼上就濕了一片。
堅持住。他說,保持清醒。
許錚喘著粗氣點頭。他臉色蒼白,眼神卻依然堅毅:我還能打。
彆說話。陳硯舟又撕下一塊布,仔細包紮傷口,你現在連站穩都困難。
我沒事。許錚想抬手擦汗,卻發現機械臂關節卡住,動彈不得。
陳硯舟瞥了眼桌底:先撿回來再說。
他蹲下身拾起義肢,檢查接口。幾根線路已經斷裂,金屬外殼也有凹陷。他沉默著將義肢收進櫃台抽屜。
監控指示燈仍在閃爍。他取下存儲卡,小心收進內袋。隨後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老地方,出事了。他簡短說完便掛斷電話。
門外傳來警車刹車聲。沈君瑤帶著隊員衝進來,一眼就看見許錚倚牆而立,背上鮮血淋漓。
人呢?她問。
跑了。陳硯舟指向破窗,刀疤六帶隊,這次來了四個。
你受傷了嗎?
我沒事。
沈君瑤轉向許錚:需要送醫。
不必。許錚搖頭,讓我坐會兒就好。
你失血不少。
我知道。許錚扯了扯嘴角,但我得守著這裡。
沈君瑤皺眉,示意隊員拍照取證。隨後趕到的唐綰也舉起相機,對著破窗和地上的血跡連續拍攝。
又是他們?她問。
刀疤六親自帶隊。陳硯舟走到餐桌前,注視著那鍋仍在翻滾的紅油,他還提了個名字。
王虎。
唐綰怔了一下:那個地下美食幫的頭目?
陳硯舟點頭。
他向來隻在暗處活動,現在竟敢直接砸店?唐綰壓低聲音,這事不簡單。
我知道。陳硯舟用銀勺攪動鍋中的紅油,舀起一勺,緩緩傾倒在桌麵上。
紅油蔓延,在木紋間勾勒出一道痕跡。他又用勺尖蘸油,在桌麵寫下兩個字:王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