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舟關掉最後一盞燈,廚房陷入黑暗,隻有水龍頭滴答作響。他擦淨雙手,轉身走向休息區。許錚仍立在門口,目光緊鎖著窗外那條幽深的巷子。
還不去休息?陳硯舟問。
再守一會兒。許錚聲音低沉,剛才有輛車在對街停了十分鐘,裡麵坐著人。
開走了?
嗯,黑色轎車,沒掛牌照。
陳硯舟微微頷首:彆總繃得太緊,剛打完一場勝仗,放鬆兩天也無妨。
可我總覺得這事還沒完。許錚低頭凝視自己的機械手,老k招供的消息,趙德利不可能不知道。
知道了又能如何?陳硯舟淡然一笑,證據都在警方手裡,他若輕舉妄動,就是自投羅網。
許錚沉默不語,隻是反複翻看著機械手掌,金屬關節發出細微的哢嗒聲。
陳硯舟拍了拍他的肩:去值班室躺會兒吧,明早還要熬粥。
許錚應了一聲,終於轉身走進小屋。門合上時發出沉悶的響聲。
陳硯舟回到臥室,將手機屏幕朝下放在床頭櫃上。他脫下外套正要就寢,遠處突然傳來電話鈴聲。
不是他的手機。
來自辦公室。
趙德利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手中緊握遙控器,電視畫麵定格在新聞回放——老k被押解進警局,垂首說出第一句供詞:趙副市長讓我盯住心味餐館......
遙控器被狠狠摔在地上。他猛地起身,一腳踹翻座椅。茶杯飛出去撞在牆上,碎瓷片四濺。他粗重地喘息著,顫抖的手指抓起座機話筒,撥通一個號碼。
錢多多!他壓低聲音,立即聯係王虎!今晚就動手!聽明白沒有,今晚!
電話那頭靜默數秒。
趙市長......真要用槍?錢多多的聲音發顫,這要是鬨出人命,警方馬上就會......
你女兒明天放學誰去接?趙德利冷笑,你妻子知道你在補習班門口安裝監控的事嗎?我要她明天見不到你女兒,你信不信?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抽氣聲。
......您說怎麼乾。錢多多的聲音徹底變了。
王虎帶人,配重武器,把那家店給我炸平!一個活口都不留!就說是煤氣泄漏引發的爆炸事故!聽清楚了?
......聽清楚了。
辦砸了,你全家都彆想好過。
電話被重重掛斷。
錢多多癱坐在沙發上,手機從膝頭滑落。客廳裡光線昏暗,隻有窗外路燈透進些許微光。他抬頭望著牆上的照片——女兒六歲生日時拍的,紮著兩個羊角辮,抱著蛋糕笑靨如花。
他的手顫抖得厲害,緩緩摸出一部舊手機,輸入一串代碼,打開匿名發送界麵。
手指在屏幕上懸停良久。
最終鍵入一行字:
他們今晚動手,重武器,小心。
發送。
他起身走進衛生間,將手機浸入水桶,蓋上蓋子。回到客廳後,他背靠牆壁緩緩坐下,雙手掩麵。
許久,他才抬起頭,輕聲自語:丫頭......爸爸這次,不想再做壞人了。
陳硯舟躺在床上毫無睡意。他翻了個身,聽見窗外有車輛駛過的聲音。許錚在值班室裡坐著,喝了半杯茶,眼皮漸漸沉重。
他起身活動了下脖頸,走到窗邊掀起窗簾一角。街道空無一人,路燈昏黃,地麵泛著濕漉漉的光澤,似是剛下過一場夜雨。
正要拉上窗簾,他瞥見陳硯舟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
猶豫片刻,他走近查看。
未知號碼。
一條短信:
他們今晚動手,重武器,小心。
許錚盯著這行字看了三秒,猛地轉身衝出房間,一腳踹開值班室門。
陳哥!
他疾步闖入裡間,一把推開門。
陳硯舟已經坐起身,握著手機,眉頭緊鎖。
你也看到了?許錚問。
剛看到。陳硯舟下床穿鞋,發信人是誰?
不清楚,但能準確說出重武器,說明了解內情。
趙德利狗急跳牆了。陳硯舟走到灶台前,拉開抽屜,取出一塊布包裹的物品。
他解開布包,露出一柄銀光閃閃的湯勺,邊緣打磨得鋥亮。
你打算怎麼做?許錚站到他身旁。
陳硯舟將湯勺收進圍裙口袋,他們要來,就讓他們來。我們不逃。
不報警?
報了警,他們就不會現身了。陳硯舟望向門外,這種人,隻相信親自動手。
許錚點頭:我守前門,你彆出來。
你也彆硬拚。陳硯舟說,活著比取勝更重要。
許錚沒有回應,轉身走向前廳。他從後腰抽出匕首插進靴筒,而後貼門而立,耳朵緊貼門板。
外麵萬籟俱寂。
陳硯舟沒有跟出來。他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取出幾樣食材擺在案板上。蔥、薑、肉、豆腐。
他開始切菜。
刀落砧板的聲音沉穩有力。
一下,又一下。
許錚在門口聽著這規律的聲響,稍稍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他知道,隻要廚房裡還有動靜,裡麵的人就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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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檢查了機械手的電量,確認滿格後靠牆站定,目光鎖定門縫下的光影。
時間在寂靜中流淌。
街角,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靠。
車門打開,三個黑衣男子下車,背著行囊。
他們快步走向餐館後巷。
許錚耳尖微動。
他捕捉到了腳步聲。
不止一人。
他立即轉身衝進廚房。
有人進後巷了!他壓低聲音,至少三個,帶著包,可能裝有武器。
陳硯舟停下手上的動作,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