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誦讀，盯著他的臉看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清晨，陳硯舟照常來送粥。他掀開蓋子，熱氣氤氳著撲在臉上。
忽然，他在粥麵的蒸汽裡看見了許錚的倒影。那一瞬間，許錚的嘴角好像微微向上彎了一下。
他屏住呼吸，伸手摸了摸許錚的額頭。
涼的，但沁著細密的汗珠。
他笑了，眼角泛起細紋，那裡有些濕潤。
快了。他說。
中午是阿阮來值班。她帶來一小碟精致的桂花糕，擺在粥碗旁邊。
這是我奶奶教我的做法。她說，她說食物能記住人心。
她望著許錚，聲音輕柔得像在哄孩子：你現在吃的每一口東西，都是我們的心意。
傍晚宋小滿又來了。她削完蘋果，把果肉細細地喂進許錚嘴裡。這次他咀嚼得更順暢了，甚至能看見喉嚨輕輕滾動，完成了一個完整的吞咽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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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想試試梨。她說，潤肺，對恢複好。
夜裡十一點，沈君瑤準時出現。她換了便裝，但戰術筆還端正地彆在口袋裡。
她坐下後翻開《菜根譚》，輕聲念道：心安茅屋穩，性定菜根香。
剛念完，許錚的手指突然抓了一下床單。
她立刻握住他的手。
我在。她說，我們都還在。
淩晨四點，天還墨黑，陳硯舟又出現在病房門口。他手裡拎著保溫桶，腳步放得極輕。
他換下昨晚的冷粥，盛上新熬的一碗。紅棗細心地擺成圓形，桂圓放在正中央，像一顆飽滿的心。
他慢慢攪動銀勺，米油在碗裡漾開一圈圈漣漪。
窗外開始發白，晨光一點點爬上牆壁，給輸液管鍍上淡淡的光邊。
他坐在床邊，握著許錚沒有受傷的那隻手。
你要是再不醒，他低聲說，我就天天給你喂粥，喂到你會瞪我為止。
許錚沒有反應。
但他呼出的一口氣，輕輕吹動了粥麵上升的熱氣。
陳硯舟盯著那層細微的波動，一動不動。
保溫桶放在腳邊，蓋子半開著，裡麵還有滿滿一鍋溫熱的粥。
他抬起手，用銀勺輕輕碰了碰碗沿。
當——
一聲清脆的輕響，在清晨的寂靜裡傳得很遠，很遠。
許錚的睫毛，忽然像受驚的蝶翅般，輕輕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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