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反應……不像演的。”
“該不會……那勺子真是他認識的東西?”
許錚垂下眼看著地上蜷縮的人,機械臂無聲地垂在身側。他的聲音低沉,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
“你恨的,從來不是這把勺子。你恨的,是當年那個摔了勺子、頭也不回走掉的自己。”
刀疤六跪趴在地上,手指摳著磚縫,肩膀劇烈地聳動,發出壓抑的、野獸受傷般的嗚咽。
直到這時,陳硯舟才慢慢站起身。
他走到灶台前,掀開最大的那口湯鍋的杉木蓋子。乳白色、熬得濃稠的粥,熱氣混著質樸的米香,緩緩升騰起來,衝淡了空氣中彌漫的酸腐和緊張。
“粥還溫著,”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店裡所有還在的人說,“誰要是還餓,我照樣管夠。”
沒人動,但氣氛微妙地變了。
老張默默放下一直舉著的筷子,走過去扶起了被撞翻的椅子。小劉看看陳硯舟,又看看地上的人,猶豫了一下,跑去角落拿來拖把。另外幾個食客互相看了看,自發地挪動腳步,站到了門口附近,隱隱形成一道鬆散的人牆。
地上,歪倒的直播支架屏幕閃了閃,黑了。
刀疤六被同來的兩個人架著胳膊,拖了起來,半攙半扶地往外走。臨出門檻時,他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扭過頭,看了灶台方向最後一眼。
那一眼裡,早已沒了最初的凶狠和戾氣,隻剩下大片空茫的、迷路孩子般的茫然,還有一絲被強光刺痛後的、不自覺的瑟縮。
許錚收起那張泛黃的文件,重新仔細地插回相框背後,將相框端端正正掛回原處。他站在照片牆前,沒有立刻離開,機械臂的關節處,傳來幾乎聽不見的、規律性的細微“哢嗒”聲,像在自檢。
陳硯舟舀起一大勺濃粥,倒入旁邊一口乾淨的鍋裡,又兌了些開水,用長勺緩緩攪勻,準備著下一輪的供應。
“他們不會就這麼算了。”他一邊攪動,一邊說,聲音平靜。
許錚點點頭,目光掃過狼藉的前廳:“我知道。”
“還記得上回,他們在你護殼夾層裡動手腳的事嗎?”
“記得。微型追蹤器,粘得很牢。”
“這次來的人,”陳硯舟看著粥麵泛起的小泡,“手法糙,但心更急。急著想看我慌,看這店亂。”
許錚走到臨街的窗邊,撩起一角深色的舊窗簾,向外望去。巷口漆黑一片,隻有遠處路燈投來一點模糊的光暈。
“我在後門和側巷加了新的紅外感應,”他說,“不是警報,是直接連到我這裡的震動提示。有人靠近三步內,就有感覺。”
陳硯舟“嗯”了一聲,把旁邊碗裡早就削好、泡著的山藥片,一片片拎起來,放進正在稀釋的粥鍋裡。
粥,繼續咕嘟咕嘟地熬著。
前廳裡,隻剩下兩位客人還坐在原位,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等到底。其中那個麵熟的中年男人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陳師傅,那個……安神筍乾湯,今晚還能做嗎?”
“筍乾要泡足時辰,”陳硯舟頭也沒回,手裡的長勺劃著圈,“明天早飯時才有。今天賣完了。”
中年人點點頭,不再說話,隻端起桌上微涼的茶水,慢慢啜了一口。
許錚回到安全通道口,深藍布簾在他身後落下,隔斷了前後廳的視線。他背靠著冰涼的磚牆,從懷裡摸出一小塊麂皮,開始慢慢擦拭機械臂上幾個容易積塵的關節接縫處,動作細致又專注。
陳硯舟盛好一桶粥,蓋上保溫蓋,抬頭往布簾方向看了一眼。
“你不用一直在這兒守著。”他說。
許錚手上的動作沒停,麂皮擦過金屬表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我願意。”他隻回了三個字。
鍋裡的粥,這時恰到好處地“咕嘟”響了一聲,像一聲滿足的歎息。
陳硯舟轉身去拿裝細鹽的瓷罐,餘光不經意間,又掃過案板。
那把舊銀勺,依舊靜靜地躺在老地方。勺底那些繁複的暗紋,在灶台燈偏斜的光線下,明明滅滅,仿佛藏著說不儘的故事。
許錚擦拭的動作,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
他側耳,眉頭微微蹙起。
巷子裡,傳來了清晰的、車門關合的聲音。
不是快遞三輪那種哐啷響,也不是熟客那種隨意的一帶。
是轎車門,那種沉重、短促、帶著某種刻意收斂的“嘭”聲。
他放下麂皮,那隻機械臂五指緩緩收攏,指關節處的液壓裝置傳來低沉的微鳴。
陳硯舟正把保溫桶的提手扣好,動作沒有絲毫停滯。
“來了幾個?”他問,語氣平常得像在問“鹽夠不夠”。
“三個。”許錚盯著窗簾縫隙外的黑暗,瞳孔微微收縮,“車沒掛牌,黑色,舊款。”
陳硯舟蓋上最後一個保溫桶的蓋子,拿起抹布,慢慢擦著手上的水漬。
“前門,還是後門?”
“後門。”許錚的聲音壓得更低,身子已從靠牆狀態繃直,“腳步聲很輕,分開了,一個守巷口,兩個貼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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