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肺癌晚期,最後那幾天什麼都吃不下,唯獨念叨您做的‘冬瓜盅’。謝謝您讓他走得安詳。”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緩緩滑動,目光快速掃過這些帶著溫度的文字。直到,他的動作猛地停住。
視線定格在最新的一條記錄上。
轉賬金額:八位數。一個對於個人捐贈而言,堪稱巨額的數字。
彙款人開戶行:某軍區附屬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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彙款人信息欄,沒有名字,沒有賬號,隻有簡簡單單的一行字:
“一位吃過您菜的老人。”
陳硯舟的眉頭擰緊了。他第一反應是係統錯誤,或者是某種新型詐騙。他正準備退出app,直接聯係銀行客服查證,林美娟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身邊。
她也看到了屏幕上的內容。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其複雜的表情——像是想笑,嘴角向上彎了彎,可眼圈卻瞬間更紅了,淚水毫無預兆地湧了出來,順著臉頰滑落。她抬手捂住嘴,肩膀微微顫抖。
“是……是他。”她哽咽著,聲音斷斷續續,“首長……捐的。用的是他個人的……退休金賬戶。昨天夜裡,他以前的秘書……親自來了一趟我家,塞給我一封信,讓我……務必轉交給你,還再三叮囑……先彆告訴你。”
陳硯舟抬起頭,看向她,眼神裡有疑惑,有震驚,也有某種了然的沉重。
林美娟用力點了點頭,抹去眼淚,努力讓聲音平穩一些:“信裡……他說,看到現在的你,就像看到了當年的陳師傅——你爸。他……他還提起一件舊事。說他當年,第一次考大學,落榜了,心灰意冷,連複讀的路費都湊不齊,差點就要放棄,回鄉下種地。”
她吸了口氣,繼續說:“是你爸……陳師傅,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揣著三百塊錢,半夜找到他租的那個漏雨的棚屋,硬是把錢塞到他手裡。那時候,三百塊……是你爸你媽起早貪黑,在‘味耕堂’忙活整整一個月的收入啊。”
她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濃重的鼻音:“首長說,那天晚上,你爸也沒多說什麼,就在那個棚屋門口支了個小煤爐,現炒了一盤青菜,燉了一碗清湯蘿卜。讓他就著那點微光,吃飽了,暖和了,再收拾東西上路。他說……那是他這輩子,吃過最踏實、最有勁兒的一頓飯。那股勁兒,撐著他走到了今天。”
陳硯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手裡的手機屏幕已經因為長時間無操作暗了下去。他像是沒察覺到,隻是那麼站著,目光有些空茫地望著前方某處,仿佛穿透了廚房的牆壁,看到了許多年前那個風雨飄搖的夜晚,看到了父親沉默卻堅實的背影,看到了那個揣著三百塊錢和一口熱飯帶來的勇氣、走向未知遠方的年輕學子。
腦子裡嗡嗡作響,卻又奇異地一片空白。父母生前,從未對他提起過隻言片語。他也從未將父親那間樸素甚至有些寒酸的老店,與那位後來身居高位、一言九鼎的老人,聯係到一起。
原來,有些善意,像種子,被深埋進土裡,曆經風雨,沉默幾十年,才會在無人知曉的角落,悄然破土,長成庇蔭一方的大樹。
他慢慢地、有些機械地轉過身,走到牆邊。那裡掛著一張用簡陋木框裝著的黑白全家福。照片已經泛黃,邊角有些卷曲。上麵,父母並肩站在“味耕堂”那扇熟悉的木門前,父親係著圍裙,母親挽著他的胳膊,兩人都笑著,笑容樸實,甚至有些拘謹,眼裡卻閃著光,是對未來日子最本真的期盼。
他伸出手,指尖有些發涼,輕輕地拂去相框玻璃上積落的、薄薄的一層浮灰。動作很慢,很輕,仿佛怕驚擾了照片中的人。他的嘴唇動了動,聲音低得幾乎隻有自己能聽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
“原來……你們早就知道。鍋鏟掂起來的,不光是菜……也能,渡人。”
林美娟站在他身後,沒有接話,隻是抬起手,在他沒有受傷的右邊肩膀上,很輕、很緩地拍了兩下。那力道,帶著無聲的安慰,也帶著一種跨越時空的、沉重的懂得。
陳硯舟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他轉過身,走回放著托盤的灶台邊。將七個牛皮紙信封,一隻一隻,重新拿在手裡。然後,他走到孩子們麵前。
孩子們已經收拾好情緒,站得筆直,眼神清澈地看著他。
他走到第一個孩子麵前,雙手將寫著對方名字的信封遞過去。孩子雙手接過,指尖碰到了陳硯舟的手指,有些涼,孩子卻像被燙到一樣,瑟縮了一下,隨即更緊地、珍重地將信封握住,直接塞進了校服內襯的口袋裡,還用手在外麵按了按。
第二個,第三個……他依次將信封交到每個孩子手中。有的孩子把信封緊緊夾在課本最中間,有的撩起外套,塞進貼身的褲兜。沒有歡呼,沒有雀躍,甚至沒有太多的言語。但那一雙雙原本或許還帶著迷茫、疲憊或怯意的眼睛,此刻像是被重新擦拭過的玻璃,變得清亮,裡麵有什麼東西被悄然點燃了,微弱,卻堅定地閃爍著。
“錢,花完了,還能再掙。”陳硯舟看著他們,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砸在寂靜的空氣裡,“書,讀丟了,路走歪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孩子們看著他,用力地、重重地點頭。
那個年齡最大的男生,挺直了還有些單薄的脊背,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地說:“陳叔,我……我一定考上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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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一個紮著馬尾、眼睛紅腫的女生,用手背抹了下眼角,小聲卻堅定地接話:“我……我以後有能力了,也要像您這樣,幫彆人。”
陳硯舟的目光從他們一張張年輕的、尚顯稚嫩卻已初現堅毅的臉上掃過。他沒有說更多鼓勵或教導的話,隻是迎著他們的目光,緩緩地、用力地點了下頭,從喉嚨裡沉沉地吐出一個字:
“好。”
等孩子們在林美娟的帶領下,再次道謝,然後安靜地、有序地離開廚房,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漸暗的天光裡,廚房重新恢複了寂靜。
林美娟手腳麻利地收拾好桌上的空碗,放入水池。水流聲嘩嘩響起。她一邊洗,一邊輕聲說,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陳硯舟聽:“小舟啊……你爸要是還在,看見你今天做的這些,看見這些孩子的眼神……他一準兒,也是像照片上那樣,坐在那兒,不說話,就那麼笑著。心裡頭,舒坦。”
陳硯舟依舊沒接話。他隻是走到水池邊,用冷水洗了把臉。冰涼的水刺激著皮膚,讓他有些混沌的頭腦清醒了些。
他用毛巾擦乾臉和手,然後重新走到灶台前。
“啪。”
他擰開燃氣閥門,按下打火器。幽藍的火苗再次竄起,穩定地燃燒著,發出均勻的、令人安心的“呼呼”聲。
他將剛才熬粥的砂鍋刷洗乾淨,重新接上清水。從冰箱裡拿出明天要用的青菜,摘去黃葉,放在砧板上,拿起刀,“篤篤”地開始切段。老薑用刀背拍鬆,備用。一塊上好的五花肉,被他切成均勻的薄片,放入小碗,加入醬油、料酒和一點點他自製的香料粉,抓勻醃製。
他一邊忙碌,一邊聽著鍋裡水燒開時,從細微到清晰的“滋滋”聲逐漸變成翻滾的“咕嘟”聲。手下的動作熟練而流暢,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韻律。
油鍋燒熱了。他倒入清油,油麵泛起細密的波紋。抓一把青菜,手腕一抖,翠綠的菜葉劃著弧線落入熱油中。
“刺啦——!”
一聲熱烈而飽滿的爆響,油花微濺,混合著青菜特有的清新水汽和油脂香氣,猛地升騰起來,瞬間充滿了整個廚房。白色的蒸汽撲上窗玻璃,迅速凝結成一片朦朧的水霧,將窗外正在迅速暗淡下去的暮色,模糊成一片溫暖的光暈。
外麵,巷子徹底安靜下來,晚歸的腳步聲都稀少。隻有不知哪裡來的穿堂風,一陣一陣,吹過老舊屋簷下的瓦片和電線,發出嗚嗚的、仿佛歎息般的輕響。
他握著鍋鏟,手腕沉穩地翻動著鍋裡的青菜。看著它們在熱力的作用下,顏色從鮮亮變得深沉,質地從挺括變得柔軟,釋放出更濃鬱的香氣。
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扇被蒸汽模糊的窗戶,投向了窗外那片被廚房燈火映亮了一小片的、暖黃的光暈。
他心裡忽然冒出個念頭,很清晰,很踏實,像灶台裡的火苗一樣實在:隻要這爐膛裡的火一日不熄,這鍋裡的油鹽一日不空,這雙手還能穩穩地握住鍋鏟……那麼,在這座城市不知哪個角落,或許就總會有那麼一個人,能在某一碗最普通的飯食裡,重新找回一點點……屬於“家”、屬於“安心”的、最初也最珍貴的滋味。
“嗡……”
放在灶台案板邊緣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屏幕隨之亮起,幽藍的光在漸暗的廚房裡顯得有些刺眼。
陳硯舟翻炒的動作沒停,隻是側過頭,瞥了一眼。
鎖屏界麵上,一條新消息的預覽彈了出來:
“陳師傅您好,打擾了。幾位對您‘助學基金’模式非常感興趣的投資方,希望明天上午十點能與您初步接洽,探討可持續化運營合作的可能。不知您是否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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