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尤氏姐妹那新宅出來。
李洵回到王府,略整理一番工學院的事務。
腳步一拐便往秦可卿所居的院落行去。
秦可卿身懷有孕,又是頭胎,縱然平日裡瞧著紅光滿麵滋潤有度,但李洵心下也總要多存著幾分小心。
畢竟在古代可沒有剖腹產手術啥的,萬一遇到胎位不正,早產難產什麼……
呸呸呸,暗罵幾句自己多嘴,李洵趕緊把腦子裡不吉利的想法全部轟出去。
秦可卿屋內暖意融融,地龍燒得旺,她正側臥在貴妃榻上,身上蓋著一條柔軟厚實的毛毯。
香菱坐在榻前的小凳子上,輕巧地為秦可卿揉捏酸脹的腰肢,以及因久坐久躺而有些發麻的盆骨和大腿周圍。
珠簾一響。
見是李洵輕手輕腳走進來,香菱忙起身迎上去為他解下披風掛在架子上。
李洵一邊由著香菱解係帶,一邊伸手捏了捏她粉膩的臉頰,又用指尖輕輕點了點她眉間那點天生的胭脂米朱砂小痣,笑道:
“幾日不見,孤的小詩仙越發標致了,這胭脂米瞧著也更紅潤了。”
香菱被他逗得臉頰飛紅,低垂著頭,甜甜地笑:
“王爺又取笑人,奴婢哪能叫詩仙,沒得來辱沒了這個詞。”
”孤說你是詩仙就是詩仙,李白來了,也得乖乖讓位。”
秦可卿瞧著主仆兩個打趣也跟著笑,光是那麼看著他,聽著他說話,就是一種幸福。
李洵笑嗬嗬走到榻邊,俯身看向秦可卿,語氣也變得特彆溫柔。
“今兒個感覺如何?吃得好,睡得可安穩?可有又想吐的感覺?”
他知道女子有孕,反應各不相同,有的甚是辛苦,嚴重的還會有性命危險。
秦可卿見他關懷備至,眼中漾開的笑意愈發濃了,微微撐起身子,李洵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在她身側坐下。
她倚著引枕柔聲道:
“勞王爺掛心。妾身一切都好,胃口也不錯,禦醫開的安胎藥也按時吃著。
反胃是偶爾有些,卻也不甚厲害,許是這孩子知道疼人不怎麼折騰她娘親。”她說著,下意識地用手輕輕撫上小腹。
“禦醫也說,有的產婦反應會重些,聞著油腥味便受不住,妾身能這般安穩,想必是托了王爺和這孩子的福了。”
李洵心下稍安,點了點頭,一隻手覆上她撫著小腹的手背,感受著那衣料下微微的血脈親情。
“那就好,你如今是雙身子的人,萬事都要以自己和孩子為重。
若有什麼不舒服,哪怕是一丁點不對勁都要立刻讓人來回孤,不許瞞著記住了?”
秦可卿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乖巧應道:“妾身記下了。”
這時,香菱已端了溫熱的補品過來,李洵接過親自喂秦可卿喝了兩口。
香菱又蹲下身,繼續輕柔地替秦可卿揉捏腰肢。
秦可卿舒適地喟歎一聲,眼波流轉,似不經意般問道:
“王爺方才出去,可是去安置那兩位尤家妹妹了?”
李洵的風流韻事就沒藏著掖著過。
秦可卿自然也知曉,那對容貌出眾的尤氏姐妹,終究是心甘情願上了他的賊船呢。
他嗬嗬一笑,湊到秦可卿耳邊,有種美人兒儘收的得意感:
“就你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兒,什麼都瞞不過。
孤給她們在外頭置了處宅子,今兒起她們便搬過去住。”
秦可卿聞言,伸出纖纖玉指,輕輕戳了戳李洵的胸膛,語氣帶著幾分打趣,卻並無多少醋意:
“王爺倒是舍得下本錢,那外頭的宅子想必也是精心挑選花費不菲吧?”
“銀子賺來不就是花的?能換來美人怎麼算都劃算!”李洵混不吝地笑道,順勢捉住她的手指,放在唇邊啄了一下,又舊事重提地逗她。
“孤這府裡最貴的蜜罐子可是你,十萬兩雪花銀呢,花的值,太值了。”
秦可卿被他提起這樁買賣,又羞又惱,反手抓住他的手指,放到唇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嗔怪道:
“王爺還提,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偏你記性好,再拿這事兒打趣,妾身可要惱了!”
她生起氣來,眉眼間並無半分戾氣,反而愈發顯得眼波橫流,媚態入骨,那一點嗔怒也化作了萬種風情。
李洵心頭一蕩,輕輕捏住她的唇瓣,笑道:
“好好好,不提了,孤的蜜罐子如今是無價之寶,可不能用銀子來衡量了。”
香菱在一旁聽著兩人打情罵俏,抿著嘴偷笑,手下揉捏的動作愈發輕柔。
……
在秦可卿處溫存了約莫半個時辰,仔細叮囑了香菱和屋內伺候的侍女好生照看,李洵方才起身離開。
算算時辰。
黛玉、寶釵她們大抵聚在一處說笑,他便信步往姑娘那去了。
此時已是年節過後十來日。
春意已悄然萌動。
林黛玉所居住的院子千百竿翠竹遮映,這些竹子是李洵知她愛竹,特意命人移栽過來的。
入眼是綠意盈盈,風過處,鳳尾森森,龍吟細細,彆有一番清幽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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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角邊,幾株早開的杏花已吐出粉白的花苞怯生生地探出頭來。
尚未進屋。
便聽得裡麵傳來一陣清脆悅耳的笑語聲,李洵放輕腳步走近,隻聽那爽快的聲音就知道大半是三姑娘探春。
“那洋書上畫的機器,真是千奇百怪,雖覺不可思議,卻也讓人心向往之要一探究竟。”
“三妹妹說的是,我曾聽我家堂妹寶琴說起過,她隨我叔叔走南闖北,見識過不少西洋國度。
據說那裡的人金發碧眼,風俗與大順迥異,普通百姓女子為生活拋頭露麵倒也說得過去。
那些貴族小姐卻也常出去交際,與男子一般經商、求學,想來著實令人驚歎。”
“哎呀!寶姐姐的堂妹竟能乘船出海,遊曆各國?真是羨煞人了!”
這語氣聲音充滿羨慕和向往,一聽就是史湘雲那丫頭。
湘雲閃爍著眼睛好奇盯向寶釵:“那得見識多少好玩的人,好玩的事啊,寶姐姐說得我也想出海去了。”
她話音剛落,便聽得黛玉那慣常促狹的嗓音響起。
黛玉拿手指兒輕戳湘雲的額頭,咯咯笑,打趣道:
“雲丫頭,你隻光想著好玩去了,可知那海上風濤險惡,稍有不慎便是船毀人亡,想想都覺得脊背發涼。
我光是聽著,都為寶姐姐那堂妹捏著一把汗呢,不過倒也佩服她的膽識,真真是巾幗不讓須眉了。”
迎春和惜春照例是安靜的。
隻坐在一旁含笑聽著,偶爾交換一個眼神,並不插話。
李洵聽到這裡,這才掀簾進去,朗聲笑道:
“怎麼?方才在外頭就聽見你們說得熱鬨,是誰想要出海去見識番邦異域啊?”
眾女見他突然進來,皆是一怔,隨即便都看向林黛玉和史湘雲笑。
黛玉順手就抱住了身旁湘雲的胳膊,鼓著腮幫子,搶先嗔道:
“誰要出海了?是雲丫頭在這裡異想天開,做著乘風破浪的白日夢呢。”
史湘雲撅了撅嘴,忙道:“是三姐姐正在說西洋人的趣事,引得我們好奇罷了,偏林姐姐單單愛挑我的不是。”
李洵目光轉向探春,探春也不扭捏,落落大方地笑道:
“王爺莫要聽雲丫頭誇大,我不過是往日裡從寶哥哥帶回來的那些雜書上,看過幾幅稀奇的圖畫。
記下些支離破碎的傳聞罷了,見識淺薄,讓王爺見笑了。”
賈探春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向李洵,期待地問道:
“王爺既然來了,不如再與我們細細分說分說那工學院?
究竟要教授些什麼,那些西洋學問,當真那般神奇麼?”
林黛玉見狀,鬆開湘雲,走過去雙手輕輕搭在探春的肩膀處,她那雙似嗔非嗔的含情目彎起,了然地笑道:
“瞧瞧,瞧瞧,咱們三妹妹如今滿心滿眼都是王爺的工學院了。
說起來眼睛都比平日亮上三分,莫不是……
三妹妹動了心思,想進工學院當女學生,也要做個女官兒不成?”
探春被黛玉一語道破心事,饒是她素來爽朗,此刻也不由得臉上一紅。
她確有此誌,常恨自己身為女孩兒,空有才乾卻無處施展隻能困於閨閣。
如今李洵這工學院,不僅招收女學生,學成竟還有機會擢升為官。
雖是技術官,但也打破了女子不能為官的傳統。
如何不讓她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