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傷心捶胸道:“這等大事關乎咱們賈家體麵,侄兒豈敢怠慢?
赦叔走了,璉兄弟關押著,侄兒吃不下睡不著就想著怎麼把喪事辦的風光。”
他抬手用袖子掩住半張臉。
肩膀微微聳動。
左手食指飛快地在嘴角一掠。
沾了點唾沫。
然後不著痕跡地抹到眼角立時便有了水光。
賈珍放下袖子,眼圈都紅了,哽咽起來:
“璉兄弟那裡侄兒也會時常去打點刑部那些獄卒,務必讓他們好生照料。
一日三餐、鋪蓋炭火,絕不會短了他的。再怎麼著也不能叫他在裡頭……受了委屈。”
倒也不算全是假情假意,畢竟素日裡跟賈璉一起喝花酒。
賭錢風流的時光,就占了人生大半,那是真正的好兄弟一條褲子換著穿。
賈母在榻上冷眼瞧著。
她活了這把年紀,什麼人沒見過?
賈珍那點小把戲哪裡瞞得過她。
她心裡明鏡似的,卻也沒有去拆穿,隻哼了一聲,既怒其不爭,又掩不住骨肉牽連的疼惜:
“鳳丫頭懷著身子,正是需要人疼惜的時候,璉兒這當丈夫的倒好。
跑去勾搭老子的小老婆,惹出這等禍事!
依我看,就讓他在牢裡多吃些苦頭,好好醒醒腦子,橫豎鳳丫頭母子……”
她頓了頓,看向王夫人:
“還有你們這些做叔叔嬸嬸的照應,有我這老婆子疼,餓不著凍不著。”
話雖如此說。
賈璉到底是親孫子,雖然不如賈寶玉吧,至少在她心裡還能排前幾名。
王夫人忙應道:
“母親放心,鳳丫頭那裡我自會照看,她如今懷著身子。
又經了這些事,需要靜養些時日,府裡瑣碎就暫時讓珠兒媳婦去幫襯。”
賈政點點頭,又想起一事:
“璉兒這知情故縱的罪,究竟要關押多久?王爺可曾透露?”
賈珍忙道:“侄兒打聽過了,刑部那邊口風緊,隻說按律是三年。
不過……”
他壓低聲音,正經了幾分:
“王爺既開了口,又特意吩咐好生照料,想來不會真關滿三年。
等這陣風頭過了,咱們再使些銀子,托托門路,或許一年半載的也就出來了。”
賈珍說得篤定,其實心裡也沒底。
總要給叔父和老太太遲一顆定心丸。
賈母閉了閉眼,疲乏地擺擺手:
“這些事你們看著辦吧,我乏了,要歇會兒。”
琥珀忙上前伺候她躺好,掖好被角。
王夫人和賈政賈珍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
秋爽齋。
賈寶玉一路小跑著跳過穿堂遊廊。
腳下那雙粉底朝靴發出噠噠的輕響。
他剛珍大哥哥那邊打聽消息回來。
臉上帶著興奮潮紅。
倒不是為大伯賈赦之死或堂兄賈璉入獄高興。
賈璉平日帶他吃酒看戲,兩人關係不算差。
他純粹是因姐妹們在內宅消息不便,而唯一能寄托的隻有他。
這種閃光點。
寶玉一直很享受,讓他特彆有成就感。
他嘴裡哼著不知從哪個小戲子那兒聽來的小調,腳步輕快往秋爽齋走,還習慣性地順手折了枝花兒。
剛到秋爽齋院門口,寶玉一隻腳邁過門檻,後頭襲人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一把扯住他袖子,力道不小,扯得寶玉一個趔趄。
“我的小祖宗,您怎麼還哼上曲兒了!”
襲人急得臉都白了,也顧不得許多,嗔怪地看著寶玉,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
寶玉被她扯得莫名其妙,回頭茫然道:“怎麼了襲人姐姐,好端端的扯我作甚?”
襲人跺了跺腳,另一隻手連忙去捂他的嘴,湊近了悄聲道:
“家裡正辦著白事呢,大老爺才去,靈幡都掛起來了。
璉二爺又……您這高高興興哼著小曲兒的模樣若讓老爺太太知道,少不得一頓好打,快收著些我的爺!”
寶玉這才恍然,他訕訕地撓了撓後腦勺,臉上那股子興奮勁兒潮水般退去。
他努力板起臉,想做出個沉痛的表情,可那雙慣於發現美,欣賞美的眼睛還是亮晶晶的。
透著股沒被世事浸染過的……蠢萌……嗯,萌字去掉更合適。
他衝襲人擺擺手,也學著她壓低聲音:
“好姐姐,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快彆處頑兒去吧,我進去告訴妹妹們消息,她們定也懸著心呢。”
不等襲人再叮囑什麼,他一貓腰,像條滑溜的魚兒,滋溜一下就鑽進了院子。
留下襲人在原地無奈地歎氣。
喜歡紅樓惡王?朕的六弟太棒了請大家收藏:()紅樓惡王?朕的六弟太棒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