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
隊伍前頭傳來一陣騷動。
原來是有個愣頭青想插隊,被校工發現連推帶搡地趕了出來。
“排隊去排隊去!”校工瞪著眼睛“再插隊就取消資格了。”
他又指了指旁邊另一張桌子:
“新來的先去那邊填表,填好了再來排隊。
沒有表單就算輪到你了,被賈主任,林校長揮走,可怨不得哪個。”
那張桌子後頭坐著兩個中年文士,正是賈政的清客詹光和單聘仁。
詹光和單聘仁是臨時請過來幫忙的,兩人麵前堆著一摞表格,忙得滿頭大汗。
“姓名,住址,年齡,會什麼手藝,有沒有疾病……”詹光一邊問,一邊提筆記錄。
他麵前站的是個憨厚的漢子,結結巴巴地說不清楚,急得直搓手。
單聘仁那邊更熱鬨,站著個白發蒼蒼的老者,顫巍巍地問:“大老爺,啥是個人信息啊?”
單聘仁耐著性子解釋:“就是寫寫您叫啥,住哪兒,多大歲數,會乾什麼活,身上有沒有病。”
“哦哦……”
老者似懂非懂,一張嘴沒都沒剩幾顆牙,說話漏風:“那,那俺不會寫字啊。”
單聘仁笑道:“大爺,您還是回去享受天倫之樂吧,您這歲月太大了。
瞎搗亂不是?沒得來給咱們增加麻煩,仔細惹惱了兵馬司的仇大人,給您老關起來!”
這一幕幕落在李洵眼裡,這狗東西還真是人如其名,擅騙人,連七老八十的大爺都騙。
李洵轉身看向女子招生處那邊。
笑容更強烈了。
與男子那邊的熱鬨相比,女子招生處簡直冷清得可憐。
兩張桌子後。
薛寶釵和賈探春端坐著,麵前隻稀稀拉拉排著二三十個人。
而且三十個人裡,真正符合要求的,恐怕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當然。
剛開始女子這邊也有高峰期。
排隊人數過百。
但大多數都是純正的普通婦女。
隻會洗衣做飯帶孩子。
幾乎被薛探二人無情給淘汰掉了。
此刻。
薛寶釵和探春臉上都帶著幾分無奈。
“下一位。”探春揚聲喚道。
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走上前來,穿著粗布衣裳,頭發用木簪草草綰著。
寶釵接過她遞上的表格,認真查看,念道:
“牛春花,高富縣牛家村人,年三十……會洗衣做飯,種菜喂雞……”
又來一個。
寶釵心裡無語,頓了頓抬眼看向婦人,流程是需要走完的:
“牛大姐,您想選什麼主科?”
牛春身量不高,但壯實,一看力氣就不小,她亮著嗓子道:
“俺想選那個管理科,俺在村裡哪家婆媳吵架了,鄰裡鬨矛盾了,都找俺說道說道。
俺能說會道,能把人說和了,能把水性楊花的騷狐狸說浸豬籠了……”
探春聞言,與寶釵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無奈。
啊這……
什麼騷狐狸,水性楊花浸豬籠,薛寶釵平日哪聽過這些直白的,鬨得臉都紅了。
“牛大姐。”
探春側過頭道:
“管理科確實需要能說會道的,隻是……”
她從桌上取過一本蒙學書籍,隨意翻開一頁:“您識字嗎?”
牛春花探頭看了看那書上密密麻麻的字,搖了搖頭,不樂意道:
“當初不是說招生標準很低不需要識文斷字嗎?咋能說話不算數哩,你們這是騙人。”
薛寶釵解釋道:“牛大姐您彆惱,您說的沒錯,有些主科確實不需要能識文斷字。
但管理科是需要基礎識字的,要不您去農桑科?”
”種田?!”一聽讓她去種田,牛春花當即叉腰,沒好氣道:
“我家裡種了一輩子田,還需要來學怎麼種田?”
寶釵歎氣:“牛大姐,農桑科並不是隻單一種田,還有調配肥料研究作物,改良農具。”
“米田共有什麼好研究的?給田澆人糞,牛糞有啥區彆,那不都是糞……”
牛春花幾句直白粗魯話又給薛寶釵乾沉默了。
李洵看薛寶釵被乾沉默不由笑了。
他的要求其實不高了。
但對於普通百姓女子來講。
就識字一考,可能確實算難題。
他又不是真的要招收一堆婦女阿婆。
女子相對於男子來說考核是嚴格點了。
男子那邊。
有些門科甚至不要求會認字寫字。
因為那是技術工……技術優先。
算了。
女學生有就行了,在質量不在數量。
夠開一個班就行。
開個先河也不錯,就當是工學院吉祥物班級。
李洵不擔心。
隻要有第一個吃螃蟹並且還品嘗到美味的。
將來隻會有無數人擠破頭。
那些本來還在觀望的奇才女子自然會受不住吸引。